当尹忠提起“那块玉”时, 陆九霄神色倏然一变。
他怔了一息,“没看错”
尹忠从怀中掏出叠成四折的宣纸,“主子您瞧, 这是胡掌柜所画,当时只匆匆一眼, 便只画了个大致, 可属下瞧, 这块玉上的纹路与刻字是不会错的。”
陆九霄捏着宣纸边沿, 眸光一沉, 平素里眉间那些漫不经心的傲气尽数敛起, 摁在宣纸边沿的指腹都在暗暗用劲。
没错。
胡掌柜可能认错,但他绝不会认错。
是以, 陆九霄当即垂下手, 阔步往门外去。
尹忠吓得一个激灵, 反手便将屋门堵了个严实,他道“主子, 急不得,眼下若是匆匆赶往锦州, 势必惹人怀疑,若是侯爷知晓实情,只怕又是一桩事。”
当年陆行将陆九霄关在屋中长达半年之久,其意便是不愿他掺和进这件事中。无论是寻玉还是玺园里私藏的高寻,都不曾让陆行知晓过。
“且途中难免多事,还望主子容属下好生安置一番,主子放心, 那妇人胡掌柜派人看着, 绝不会丢的。”
遇上贺忱的事, 陆九霄本就暴躁的性子更失去理智。
但尹忠所言不错,确实急不得。
他抿紧唇角,神色松动道“今夜你做个样子,就说锦州酒庄出了事,明日一早便动身。”
尹忠颔首应是,他明白,这借口,也就是骗骗侯爷和夫人。
正欲转身离开时,听得廊下的几道人声。是秦义买了药归来,正将药材交给沈时葶。
尹忠一顿,迟疑问道“主子,这一趟带着沈姑娘么”
“不带。”陆九霄想也不想便回绝了。
这一趟有没有那么安稳,陆九霄心知肚明。国公府那头要他的命,他若是安安分分呆在府上,他们兴许也就老老实实等着他药效发作,五脏衰竭而亡。
可若是他离了京都,可就未必了。
尹忠自是不会不明白他的顾虑,可比起担忧沈姑娘陪同路上出意外,他更担忧他家主子的安危,身边放上个懂医的,有总比没有强。
如此思量,尹忠摸了摸鼻尖,拱手退下。
一出主屋,他当即拐了个弯,往小厨房去。
松苑的小厨房是平日里是闲置的,并无丫鬟婆子在此处做事。眼下,也只有沈时葶守在小灶边,手握一只竹扇,扇着那冒着白烟的药罐。
一股浓浓的苦药味儿扑面而来。
尹忠望着袅袅烟雾中的人,脚步一停,眉心皱出一个“川”字,徘徊踱步。
他当然清楚,若将主子要前往锦州的事告知沈姑娘,以沈姑娘思乡心切的情绪,定会求着同去。
主子是不会听他的,但这美人关,他未必就过得去
可如此一来,他那几棍子的罚,自也逃不得。
尹忠仰头望天,深深呼出一口气,心中暗道,给陆世子当护卫,真真是劳心伤身
“尹护卫”
沈时葶端着药渣出来,狐疑地看他,“尹护卫,你是要用后厨吗”
尹忠一手搭着腰间的剑鞘,一手摸了摸脑袋,牙一咬,心一横,道“沈姑娘,属下有话说。”
夜里,尹忠刻意弄出了大动静,从前院飞奔至后院,跨步跑至松苑,一副“大事不好”的模样。
他踏进主屋,又故意使得门窗大开,朗声道“主子,锦州酒庄出事了。”
陆九霄眉梢一挑,配合地问“何事”
又是好一番装腔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