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不如求我。”
话音落地, 陆九霄的指尖刮过她的耳垂,引起一阵颤栗。
然而,沈时葶却是怔了一下。说实话,她并非没想过。可转念一想, 陆九霄这样的人, 是不会做亏本生意的, 他若是为她赎身, 势必要将她圈在身边,玩腻了, 倦了,才舍得丢弃。
可这个腻了倦了, 又是什么时候呢五年十年
思此, 小姑娘紧紧攥了下拳头,红着眼道“世子, 我只要打听一下家里的境况, 若是世子方便,能不能”
“你以为跟我哭有用吗”陆九霄不耐烦道“起来。”
被他这一喝, 原本还没要掉下来的泪珠子,“啪嗒”一声落进浴桶里, 就和她一颗心往下坠的声音, 如出一辙的响亮。
沈时葶低头, 膝盖跪在木质的浴桶里早就发麻了,她不得不两臂撑着浴桶边沿,缓缓动作。
这怯生生的模样, 当真是可怜极了。
饶是陆九霄, 也不由用余光睨了她一眼。
不就说一句, 至于吗真娇气。
“行了。”男人眉头一皱, “就这一次。”
闻言,沈时葶一顿,黑珍珠一般的瞳孔顿时点起了一束光,嘴角轻轻扬起,道“我去给世子拿衣裳。”
说罢,她好似膝盖也不疼了,动作也快了,披着湿淋淋的衣裳就往梨木架子处走去。见状,陆九霄嘴角一抽,下意识要吐出几句不那么讨喜的话,想想又咽了回去。
待他们从湢室出来时,沉沉的夜幕已经悬上了星河。刚下过小雨的京郊沁着花香果香,一阵阵夜风从窗外飘进。
小姑娘匆匆走至床榻边,替他掀了被褥,又阖上窗,点了安神香,事无巨细,简直像个田螺姑娘。
很快,二人便各自和被躺下。
约莫两刻钟后,窗前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沈时葶望了眼床榻上起伏的身影,提着绣鞋,赤脚走向门外。
“吱呀”一声,男人便睁了眼。
陆九霄坐起身子,侧耳听了下外头的动静,却是静悄悄的。
他起身下榻,走至门边。
就见沈时葶屈膝坐在廊下的石阶上,清冷的月色将她照得小小一团。她两条白皙的腿露在月色之下,一股淡淡的药酒味儿传来
那膝盖上是方才跪在浴桶里弄出的青紫。
陆九霄靠在门框边站了半响,正欲直起身子走过去时,就见那小肩膀微微耸动了一下,和着隐隐约约的抽泣声,在月色之下简直凄惨无比。
陆九霄看不见的那张小脸上划过两行泪痕,浓密纤长的眼睫悬着两颗莹白色珍珠,一眨眼,便往下坠。
沈时葶握着棕褐色的药瓶,硌得手心生疼,她声若蚊蝇地唤了声阿爹
须臾,陆九霄面无神色地转身回到榻上。
爱哭哭去,与他何干
难不成,是他将她卖到那烟花之地的吗
翌日,晨光熹微,天朗气清。
马车辘辘,一路从京郊徐徐驶向城内。
这个时辰,迎安大道已是很热闹了。马车经过时,四处的铺面都已开了张,车水马龙,熙熙攘攘。
许是有求于人,沈时葶十分懂事地剥了个橘子递给他,“世子,给。”
陆九霄夜里没睡好,兴致缺缺地瞥了她一眼,“自己吃。”
沈时葶眨了眨眼,缩回手,掰了一小瓣放进嘴里。
正此时,一阵清风将车帷吹得四处飞舞,她倾过身子,欲用手去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