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六,大军抵达瞿都。
宣武帝在位时整个骊国武将凋零,户部给边境拨下的钱粮少而又少,长久以来,士气低迷,莫说镇守瞿都的兵,就连镇守瞿都的魏均都是个懒散将领。上次西瀛攻城恰好有许驰琰在,而这回没了许驰琰,整个瞿都灰头土脸,连连败退。
而眼下,瞿都的兵已退到昌蓝关,再退,就要退出整个瞿都了。
自陆九霄进城以来,街巷阡陌,各处是头破血流、无人看顾的士兵,以及沿街乞讨的难民。
陆九霄拧眉顿住,眼前的一幕似跟六年前的役都有所重叠。
许驰琰看他一眼,道“战时的边境素来如此。”
话落,不远处的棚子“哐”地一声倒下。
只见两名头戴武弁,身着赤色短襦,腰束革带,手持砍刀的士兵正拽着一蓝衣妇人,妇人头发凌乱,死死抱着梁柱,而她身侧还有个嗷嗷啼哭的男童。
士兵扬声骂了几句脏话,道“臭娘们,非让老子来硬的”
周遭之人纷纷避开低下头,生怕累及自身,就连许驰琰都见怪不怪。
陆九霄看他,他抿唇解释道“军中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军妓少,大多都是供给上层将领,底层这些士兵沾不到甜头,加之瞿都慌乱数年,这种强抢民女之事,早都见怪不怪了。”
毕竟,朝廷要守的是瞿都的矿山,而非瞿都的百姓,没人会将他们的贱命当命。
陆九霄眸色沉了下来。饶是混迹了五年花街柳巷,也从未听过哪家秦楼楚馆强抢民女的,还是个有孩子的妇人。
他喉结微滚,眼底浮现出一股浓浓的嫌恶,那是一种世家公子骨子里难掩的清傲。
许驰琰见他要上前,抬剑挡了一下他,“这种事整个瞿都见怪不怪,你管得了这桩,管不了所有,只有战事平,朝廷彻底整肃瞿都,此事才能消绝。”
“我知道。”他说着抵开他的剑,径直上前。
“砰”地一声,其中一揪着妇人衣领的士兵被踹开。
另一人连忙拔刀,却见来人一身铁甲戎装,身后是磅礴的军队。还有许驰琰,他认得许驰琰。
士兵面色一白,立即明白过来这便是朝廷派来的援军,于是咽了口唾沫道“爷,爷,我们是魏将军的亲兵,这臭婆娘不懂规矩,冲撞了您,我”
“秦义。”陆九霄打断他。
秦义立即上前,“主子。”
“这两人给我绑了。”
那二人瞪大眼,挣扎道“我们可是魏将军的亲兵”
于是嘴也叫秦义给堵住了。
郊外的营地,身着红色短襦的士兵围坐一团烤肉饮酒,天色堪暗,便已是歌舞升平、酒气熏天。
营帐中,魏均仰躺在榻上,怀中搂着个几近衣不蔽体的军妓,手中捏着酒樽,笑起来整个肚皮上的肉都在颤。
桌前围坐着几个亲兵,其中有人道
“将军,这昨儿西瀛发兵了,咱们若真将瞿都丢了,万一朝廷怪罪下来”
魏均醉笑道“慌什么,瞿都有矿山,朝廷难道会置之不顾不是已派兵下来了有他们在,咱们就跟在后头,待战后再客客气气将人送走得了。”
几人纷纷笑起来,“还是将军临危不乱,我等敬佩”
忽然间,营帐外一阵骚动。
不及魏均起身,营帐的门帘便被撩开。秦义将绑来的那两人踹到众人跟前。
魏均是认得许驰琰的,忙起身拾掇衣着,讪讪笑道“许将军到了,这、这书信上言明两日后援军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