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地对视了许久, 沈时葶仰头,攥着衣袖道“真的吗”
她的目光如含春水,单就如此仰头看你, 不带任何情念,也足够让人就此陷下去。
仔细想想, 他当初不也就瞧了这双眼眸,破例管了李二那桩闲事吗
不过方才那话当真是他逗她玩的, 真骗了她也无甚意思。
男人嘴角溢出一声自嘲, 一句“你怎么这么好骗”尚未出口, 就被匆匆赶来的桃因打断。
桃因小喘着气, 紧张地瞥了陆九霄一眼,福身后道“姑娘, 皇后娘娘请您去坤宁宫。”
陆九霄眉梢一扬, “去吧。”
沈时葶还在为他方才的话深深震撼,反应一时稍慢,回过神来时呐呐地将手中的橘子还给她。
陆九霄没接,道“拿着,路上吃。”
一个橘子, 实在不值推脱, 她就三魂丢了七魄似的随着宫女走。
进到坤宁宫, 宣武帝正在与李皇后对弈。
见人来,宣武帝率先搁下棋子,给她赐了座。
话了几句场面话,李皇后为显贤良淑德, 早早请来了太医, 亲自给她看了撞破的脑袋, 待到宣武帝大手一挥, 赏赐了不少名贵的物件,这才许她退下。
堪一跨出坤宁宫,沈时葶便抚着胸口松了口气。
此时,回廊下,一身松青常服的李国公正负手而来。
他远远瞥见迎面走来的女子,大抵能猜出她的身份,今日这场小宴,本也就是宣武帝为表对贺家的关怀而特意命皇后办的。
想到这事,李国公心下不由一哂。
他们这位老皇帝啊,最看重颜面。
早年依靠贺陆两家扶持上位,而后又对这两位手握军权的老臣忌惮无比,以除去贺忱来警醒贺家之后,又生怕旁人腹诽他过河拆桥,这些年,面子上可了劲地对贺家好。
至于为何没动陆行,从前李国公还稍有疑虑,眼下却是门清。陆行没有亲子继承爵位,唯一的世子,还是宣武帝的血脉,比之贺家,他自然对陆家更放心一些。
李国公心下正盘点着这些平和安稳之下的弯弯绕绕,身后的宁师爷正色道“老爷。”
李国公侧耳,示意他说话。
宁师爷悄然附耳道“您看前头那位姑娘。”
之前李家遣人跟踪过陆九霄,虽进不到院子里,却也偶有几次机会瞧到他带人出行。
其中一次,便是去锦州那回,他前往锦州,马车上还带了个女子,不正是眼前这位
闻言,李国公眯了眯眼,“听说贺家认回千金前,这姑娘是在侯府小住,陆夫人与她投缘,还认了她做义女,恐是因此才有交集。”
“可属下瞧,他二人可不是一般的关系。”
李国公脚步稍缓,侧眸与宁师爷对视一眼。
这一眼,二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一计策。
不过李国公却有些许犹豫了,毕竟这姑娘是贺家的人
宁师爷忙道“老爷宽心,属下有分寸。”
李国公这才松口点头。
却说坤宁宫里,宣武帝重新执起黑子,心不在焉地落了几步。
近日来他便是这般满腹心事的模样,不几时,便输给了李皇后。
李皇后不动声色地瞥他一眼,这几日朝中尚且安稳,可瞧宣武帝的脸色,定是有甚她不知晓的事发生。
她担心是李家筹谋的事情暴露,可转念一想,若真如此,宣武帝恐怕便不是这样坐在她跟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