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忧心陛下生悔不放你走,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寄了书信于你舅舅助你一番,你同他常有信件往来,想必也是比我更熟识临到此时,终觉往昔荒唐,不禁潸然泪下,这竟是我能为你谋的最好出路。母冯婉绝笔
信件藏在蟒袍里头,蟒袍则压在衣服中间,叶煊也是在翻看那些衣服之时才发现的这封信,良妃藏得这么严实,想来并不想让其他人看到,包括兄长封洛。
而相较于信件的内容而言,叶煊每次看到落款的冯婉二字,都觉得背脊生凉,随之便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冯必扬原是徐州人士,三甲进士,为人正直死板但颇有能力,先帝对他也栽培颇多,先后在徐州、冀州任官,后派遣江南。江南水路便利,几乎家家户户行商,商贾大家也多不胜数,其中洛家、沈家皆为江南一带大商贾。
冯必扬初到江南时并不好过,直到洛家唯一的女儿入他府中,才打入了江南商贾之间。他官运亨通,升迁也很快,中年便坐上江南巡抚的位置,洛家的盐商一下壮大到江南第一的地步。
冯必扬长子冯子健少年时饱读诗书,十四五岁却忽而离家出走,说要去闯荡江湖,一走多年杳无音信,冯必扬全然当他死了,因此冯家出事的时候,官兵们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他还有这一个孩子。
后来的事,叶煊便都知晓了,他猜测,冯婉改名换姓之事,应该也是冯子健一手操办的,可能还动用了先皇后的势力。
叶煊到了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也算是能猜到一点封洛的疯狂想法,他没什么感悟,只打算作壁上观,做一无所知。
只是封月
叶煊想到弟弟就头疼。
封月出生的时候如死胎无疑,那些稳婆中有封洛安排的人,由泰安护送着将孩子带了下来,封洛找了很多人医治,将将就留住了一口气,大夫都说这孩子活不过六岁。
也确实,封月一直到前年都体弱多病的,稍微吹一点风就要在床上躺半天,多少珍贵药材下去才堪堪吊着一条命。
前年冬天,他和封洛率兵去追杀被篡位杀死后脱离了北戎的前大汗部族,哪里知道那群戎军居然潜入了沧州,封月在逃亡路上跌落山洞冻了三天,被叶煊抱回来之后一直高烧不退,还吐血,他找了好多人也不管用。
后来姜太医来了这里一趟,也不知做了什么救了封月一命,封月的身体这两年就渐渐好了。
“主子。”泰安出声唤回叶煊的思绪,率先将一封空白的信封交给他,说了句,“谢相的。”
这个谢相指的是谢玉舒。
庆州瘟疫一事,在叶煊到沧州的第一年就就彻底解决,虽然谢玉舒有所挽救,谢相引咎辞官,大皇子也遭到问责,谢玉舒重新在京都当一个小官,还顺手拿了那一年的武举状元,然后被派往了再次散乱一团的庆州当官。
所以其实前几年,他们不常见面,书信往来甚是频繁,叶煊每次都会趁着出兵的时候绕道去一趟庆州,同谢玉舒见一面。
然而好景不长,谢玉舒在庆州待了不足三年,就又调回了京中,先在大理寺述职,连破数宗奇案,升迁之路一派畅通无阻,然后在十九岁那一年,继任谢相辞官后一直空悬的相位。
仔细算算也快三年了。
谢玉舒回京后,天高路远,两人来往信件便少了很多,也只一月一封左右便是如此,叶煊也相当不满。
叶煊拆开谢玉舒寄来的信,本以为是如同往常一般的日常,却发现开头就是陛下封九皇子叶熠为昭王。
明月昭昭,其心可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