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煊腿恢复的差不多了之后, 进了良妃的帐篷,虽然已经处理了一番,里头却还带着些微腥气, 那个一出生就死了的孩子已经被抱走了, 除了当时接生的人, 没有人见过,陈嬷嬷也不在。
叶煊并不意外, 毕竟世俗都推崇“君子远庖厨”,连产房都不让进, 更别说一个死胎了, “晦气”的都不能让他的父母兄长见一眼。
否则随行而来的礼部官员就会哭天抢地喊陛下三思, 殿下三思。
叶煊沉默的进来,站在门口, 沉默的看着良妃在皇帝怀里捂着脸崩溃的啜泣,皇帝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抚她, 嘴上说着“以后还会有的”, 实则那双龙目中的悲伤只浮于表面,更多的是一种深思。
明明人在这里, 却很是心不在焉, 叶煊猜测,他很可能在想这次事件是突发还是意外。
所有的一切从头到尾仔细推敲是符合逻辑的, 可太多巧合组成的意外总免不了让人多心, 如果是人为,是谁下的手呢皇后吗那也太蠢了。
叶煊和皇帝的想法不谋而合, 他观察了良妃一会, 发现她并不如自己设想的那般虚弱无力, 或许是悲伤过度脸颊上带着异样的薄红, 呼吸很急促,她揪住胸口的衣服痛苦的弯下腰,情绪一时难以自己。
叶煊打算离开,却被皇帝喊住,“煊儿,过来。”
“父皇,母亲。”叶煊慢慢走过去,被床榻上的良妃一把抱住。
“煊儿,我的儿”那饱含情绪的哭声淹没在他衣服间,变成闷闷的哀泣。
叶煊微愣,眉头不动声色的敛了敛,垂下了眼睑,良妃细碎的抽噎断断续续,明明让人听着是伤心欲绝,叶煊却诡异的觉得,良妃的悲伤程度还不如先前被他知晓怀孕前在洛华宫的大闹。
虚有其表的感觉。
叶煊正觉得奇怪,就忽而感觉良妃离开他怀抱,红着的眼眶里含着泪,泫然欲泣的看着皇帝,绝望的道,“诞下死胎,我已无颜面对陛下,望陛下给煊儿赐一块封地,远离京都,让我随着煊儿一起走吧。”
叶煊讶然的撩起眼皮,惊讶一闪而过,他没想到良妃会在此时提出这个要求,以退为进吗
不管为什么,离开京都确实正中他下怀。
大梁皇子一般出宫建府后便会赐封号封郡王,例如大皇子叶灼封号为豫,但因为此字有安闲的寓意,不管是德妃还是大皇子都不太喜欢,所以很少有人会叫他豫王,依旧是以皇子殿下来称呼。
像有党争势力拥护的皇子,一般只赐封号不赐封地,留守在京中上朝听政,而赐了封地的皇子无皇帝首肯必须去封地,轻易不得入京,基本可以算是排除了夺嫡行列。
叶煊跟谢玉舒做出承诺之后,就一直想着怎样能让皇帝提早给他封王赐地,他看得出来皇帝对他的所谓偏疼其实跟对良妃的宠爱一样,流于表面。他现在将自己推出去当靶子里,多半是为了保护背后真正属意的继承人。
离他出宫还有六年,六年时间就算是烂泥也能趴墙上唬人了。他不信到那个时候,皇帝真的会把他留在京中。
主要是六年太长,叶煊已经厌烦了宫里的一切,想早点出去,把还没有彻底显露才能的谢玉舒一起带走,他一直在捉摸着让皇帝松口的办法,谢玉舒被派遣去庆州一事,让他有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他觉得不能等,必须抓紧谢玉舒,所以一直在查二皇子透露的事情,想要以此来增加自身筹码。
叶煊从来没想过,良妃会提出封王一事。
他敛下眼中的探究惊异,垂眸站在那里,听见皇帝半是威严半是警告的呵斥,“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