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黄莽反了让人惊讶之余, 又毫不意外,只感叹黄莽可真不愧他这天下第一莽夫之名,可真像他能干出的事儿。
但庆州瘟疫一事, 却着实让满朝文武心惊肉跳, 并且绷紧了皮。
庆州认真算起来, 其实是西北地带, 而大梁国土面积广大, 幅员辽阔,以秦岭淮河分界线下南北差异很大, 西北一带更是。
春夏两季多旱涝灾害, 秋冬两季多雪灾风霜, 常年都有漫天风沙迷人眼, 然而这边土地还不如北方肥沃, 天气又没有南方风调雨顺,早些年时期, 百姓每年的农作物收成都不够自己吃的,朝廷不仅收不来税收还得倒补贴, 偏偏穷山恶水出刁民,西北跟游牧一族仅一山之隔, 多出悍匪,不怎么服官府管教。
可以说是凭借一己之力成为大梁最难搞定的区域, 一度成为流放专区。
后来先帝上位后改革, 大力发展西北的边商贸易, 甚至提出税收归州府的举措, 庆州一跃发展为大梁几大繁荣商贸区之一。
这地方政策好, 朝廷补贴多, 天高皇帝远, 油水冒得泛光,自然是哪个世家宗族都想伸手咬一口。不管有意放任还是无意,庆州这块地方势力盘根错节,等回过神来时,几乎搅和了大半朝臣进来。
皇帝先前还想着轻拿轻放,世家们也是松了口气的,此事一出,弄不好大皇子、谢相都得折里面,别说皇帝当场气吐血,众涉案朝臣恨不得能晕过去。
然而他们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喘,皇帝猛拍龙椅怒气攻心,先晕了。
这一晕晕了三日,宫里宫外都愁云惨淡,全然一副死了爹妈的样子。
毕竟谢相出事,谢家三位公子都忙的很,谢玉舒自然也没再来宫里,国子监并未停课,但叶煊觉得没意思,就干脆没去。
这一晚,叶煊刚沐浴正准备歇下,泰安忽然翻窗进来,吐出两个字,“醒了。”
皇帝醒了。
叶煊皱了皱眉,再不情不愿也得下床收拾好了赶去乾元宫,路上还撞见了只身而来的越贵妃。
她穿着一身素净的宫装,长发简单的挽了一个发髻,上面插了支简易的金步摇,不紧不慢的用染着艳丽蔻丹的手指整理衣袖,还偏头吩咐贴身宫女,九殿下醒了之后让他先用了早膳再玩九连环,没事不要往外面跑,觉得闷就梅园里走走。
那模样,完全没有一点焦急担心,仿佛她只是出来散步的。
叶煊不由的捻了捻手指,略有沉思,脚下慢出一步让她们先行。
越贵妃抬头也看见了他,顿了一下,点点头便也没客气,错过她领着贴身宫女走了。
那眼神一触即分,即无厌恶也无喜好,非要形容,那就是如同死水一样没有波澜。
叶煊动了动眉梢,想起二皇子说的让他小心越贵妃,唇角往上一挑,带着两分似笑非笑倒是有点意思,看来这宫中有秘密的人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泰安消息传的快,叶煊跟越贵妃前后脚到,在外面见着了侍疾的贤妃。
叶煊正好在调查跟先皇后有关的人,看到贤妃,也不动神色的细细打量一番。
三公主长相明艳大方,像极了自己的母亲,只是跟三公主张扬的个性不同,贤妃看着温婉纯良,她为四妃之首,存在感却是四妃中最低的,入宫开始就安安稳稳的从没有搞出过什么事情,她即没有协管六宫,也未曾主动献媚争宠,当真是应了封号中的贤字。
皇帝很喜欢贤妃,这从她膝下年龄相近的两个子女就能看的出来,但皇帝对贤妃的喜欢并不显眼碍人,淡淡的似乎可有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