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梅见小叔子这样轻贱自己闺女,饶是她再懦弱,也忍不下去了,抱怨道“她二叔,有你这么偏心的吗,秀秀是你妹妹,玲玲就不是你侄女吗难道玲玲不想被娇生惯养吗,可谁叫她命不好呢。”
陈巧珍也觉得自己男人过分,但她没有吴小凤胆大,不敢和自家男人硬刚,只能暗自生闷气。三个哥哥里,他对小姑子是最好的,连自家儿子闺女都得靠后。
“我知道你们都怨我,怨我偏心秀秀,可我也是没办法啊,秀秀一出生身子就弱,我要是不养的精细些,哪能长这么大。”钱翠芬抹了把眼泪,像是下了决心,道“等过了这个坎,咱们就分家。”
三个媳妇闻听,目光迅速的交流一下,心中暗喜。
她们早想分家了,原以为嫁到大队书记家,日子会好很多,谁成想,这家太过偏心闺女,这么大姑娘了啥活不干不说,好吃好喝的还得紧着闺女。
有谁见过乡下姑娘穿裙子穿皮鞋戴纱巾的,那么贵的的确良褂子,城里人都很少穿,自家小姑子却有好几件。
婆婆这是把家里一大半的布票和闲钱都用在了小姑子身上,孙子还好点,孙女就惨了,几年见不到一件新衣裳。
就在田家人心思各异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三爷爷,您快点。”田光明催促道。
老医生气喘吁吁,“光明,三爷爷都七十了,哪能跟得上你这三十岁的汉子。”
进了屋,老医生从田光明手里接过药箱,吩咐钱翠芬将人放平,拿出听诊器为田秀秀听诊。
见老医生眉头紧锁,田光辉焦急地问“秀秀咋样”
检查了一番,老医生取下听诊器,又伸出手翻开田秀秀的眼皮看了看,这才在田家人期待的目光中,为田秀秀进行心肺复苏。
田德全嘴上说得硬气,可微微颤抖的双手还是出卖了他,他的担心一点也不比钱翠芬少。
当他看到闺女秀气的眉毛轻轻蹙起,胸口开始起伏时,差点喜极而泣。
老医生停下手上的动作,抹了把汗,缓缓开口“她这是伤心过度,急火攻心,这才会晕倒。给孩子喝点温水,再让她休息一下,明天就好了。”
“多谢三叔了。”田德全面露喜色,冲大儿子使了个眼色“光明,去给你三爷爷拿两瓶酒。”
听说闺女没事了,钱翠芬欣喜若狂,她指挥着三个媳妇,将闺女连抱带抬的送到卧房,一家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钱翠芬不放心闺女,夜里睡在了闺女的小屋里。
这一晚,秀秀睡得很不安稳,好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不是发出“呜呜呜”的哭声,就是在哭求着什么。
钱翠芬心都碎了,就像小时候那样搂着闺女,轻轻拍着她的背。
田秀秀慢慢安生下来,可还没等钱翠芬松口气,田秀秀就一把抱住了她,像是受到了惊吓,浑身直打颤。
就在钱翠芬不知所措时,田秀秀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
伴随着这一声刺耳的尖叫声,田秀秀的喘气声骤然变得急促起来。
冷汗顺着她的额头脸颊留下,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
“秀秀,你咋了,你别吓娘啊”钱翠芬使劲摇晃着闺女。
“娘”田秀秀像是傻了一样,直直的看着钱翠芬。
过了好大一会儿,田秀秀才幽幽的问“现在是哪一年啊”
“现在是76年啊,咋了”
“76年,76年”田秀秀空洞的眼神盯着钱翠芬好半晌,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