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梵“有。”
燕云殊眼睛亮起来。
刑部天牢最里层,这是收押重大嫌疑要犯之地,处处终年潮湿不见阳光,散发出浓烈刺鼻的腥臭味道。狱卒在前开道,宁逾白走在后面,旁边谷雨小声说着调查结果。
“证据确凿,汤和泽随从一口咬定说周翰尹花钱买通他,毒杀汤和泽,就为出口恶气。两人关系不似在外人面前说的那般要好,共同上京途中,曾多次发生口角。汤和泽瞧不起周翰尹空有才华、自视清高的姿态,周翰尹看不上汤和泽仗着有钱藐视穷书生的做派,双方之所以没闹掰,还是各取所需。”
宁逾白“怎么个各取所需法”
“汤和泽想借用周翰尹有才华为自己镀金,周翰尹想用汤和泽的钱为自己度过拮据生活。无父无母的穷书生想找个免费花钱冤大头,没想到这冤大头变本加厉,动起他往后立足资本的主意,这换谁都不能忍,矛盾积累已久,被点燃就在这瞬间。属下也明察暗访过那些与两人交好的考生们,说法大同小异,都不意外周翰尹会杀汤和泽。”
宁逾白“听着像这么回事。”
“若没有陛下竭力主张要查,周翰尹的死板凳钉钉,早晚的事。”谷雨道。
谷雨还有一事不明“为何陛下会如此维护他要说是新科状元身份作祟,有些牵强,可要说别的,还能是什么”
宁逾白眼神里满是复杂,不轻不重呵斥“不准私议陛下。”
谷雨忙答“是,属下知错。”
说话间已到最里面,狱卒侧身恭敬道“王爷,人在这。”
宁逾白颔首“打开。”
狱卒动作飞快开锁让开,这才让宁逾白瞧见牢房里面的情况。
周翰尹披头散发,唇角有血,四肢健全,好歹是个完整人,比宁逾白想象中要好许多。
按照淳于璞那些话来听,周翰尹该被用重刑,简单来说屈打逼问。此时来看,刑部侍郎手下留情,顾及到燕云殊那边没下明确指令,怕将人弄废了不好交代。
宁逾白看谷雨一眼。
谷雨转脸对狱卒道“兄弟,咱两去那边聊聊。”
狱卒当即明白怎么回事,连连点头跟着走了。
宁逾白方才取过盏油灯,提着衣摆踏进这昏暗牢房里。
宁逾白与灯火的到来逐渐驱散牢房里的黑,照亮周翰尹面前被踢开稻草露出来的一片土地,上面不知用什么划的,斑驳交叠,慌乱无比。
宁逾白缓缓晃灯,周翰尹没反应,这情况摆明不对劲,他轻声“周翰尹。”
周翰尹还是垂首呆坐,一动不动,宛如寺庙里等待香客拜访的石像。
宁逾白眼眸微眯,蹲下与周翰尹平视,凑近看才能发现此人目无焦距,嘴唇干燥,被头发遮住的地方青紫成片,俨然用了酷刑,造成重伤。
他眼神冷下来,没有试图再喊,而是伸出手拨开周翰尹如枯槁般蓬松的长发,看见尚在的耳朵,宁逾白垂眸看向抓住他手指的脏手,指甲全无。
一直没什么反应的周翰尹发出嗬嗬嗬的声音,呼吸粗重,嘴唇微张,好半天他才看出对方在说我不是,我冤枉,我没杀人。
短短一日不到,风光无限的状元郎变成口不能言的凄惨阶下囚。
原本宁逾白对此案无感,可此时也生出些蹊跷感来。
若真是证据确凿,根本犯不着重刑屈打成招,这样都没有周翰尹本人签字画押。无法让罪犯认罪的原因无非是证据不足亦或者是被冤枉。
周翰尹都被折磨的几乎失去五感,还在有人来探,且不知是谁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