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自幼便有个习惯,弄不明白的事铁定要弄个清清楚楚,这官银被盗卡在半空中,不弄清楚彻夜难眠。”淳于璞回答,“陛下该明白臣这么做是为了谁。”
燕云殊冷笑,这是在暗示,告诉他那是为江山社稷着想,他若是将并案提议给驳了,那便是铁心要做昏君。
此时此刻,燕云殊强烈怀疑淳于璞用心。
咄咄逼人的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淳于璞不是与他相伴十几年,处处疼爱他的表哥了。这是官场,他是君,淳于璞是臣,而这个臣子不听君的旨意,擅作主张。
燕云殊于这刻恍然明白,在人的成长轨迹里,没有什么是一层不变的。
而人本身往往就最善变。
“此事待朕与摄政王商讨后再予以结果,你先退下吧。”燕云殊道。
淳于璞似乎没有急于求答案的意思,一丝不苟行礼便退了出去。开殿门刹那,雷光闪亮整片天地,也照亮淳于璞略冷酷的脸庞,眼神里的冰冷让燕云殊看个正着,像被一盆冷水泼个透彻。
“以陛下与周翰尹的交情来看,对方会是盗官银一员吗”宁逾白问。
当着淳于璞面不好说的话,换做宁逾白便不同,燕云殊掏心掏肺的“他不是。”
宁逾白似笑非笑“陛下倒是很信任他。”
“这不是信任他,是以他的品行不会做出这等事来。”燕云殊生怕他误会,赶紧撇清关系,“王爷也与他有过数面之缘,还曾和颜大学士谈及过他,该知道朕句句属实。”
宁逾白“那陛下该想想为何淳于大人要将周翰尹与官银被盗扯上关系。”
燕云殊闻言叹息“朕也想知道,这不是想不明白吗换作以往,他也并非打破砂锅问到底之人,朕说案子结了,他肯定不会背地里追查,还堂而皇之到朕面前禀告说新科状元心怀不轨等等。”
宁逾白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偏偏不说到重点,显而易见内心明白是怎么回事却不肯说出来,还保留几分对淳于璞出于亲人的羁绊。
宁逾白见不得优柔寡断,直白道“这么做只能说明这几桩案子涉及到他利益。”
燕云殊哽了哽,得承认他内心也是这么想的。
“如若他真与这些事有关,朕不会姑息。”
宁逾白不过问他会如何处置,如若证据确凿,哪怕燕云殊再不想,文武百官也会替他做决定。宁逾白觉得他该考虑另件事“淳于璞方才说他所得证据是刑部得到的,那周翰尹这会儿应该下放天牢了。陛下觉得他能在里面活过多久”
淳于璞此举还侧面验证一件事,他在刑部有人。
这一细节让燕云殊细思极恐,后背细汗密密麻麻“朕会让影卫暗中保他,人不能有事,朕觉得此事有蹊跷。”
“不能是陛下觉得谁被冤枉,谁就是真清白。凡事讲究证据,若想放出周翰尹,就得派个陛下信赖过的人调查此案。”宁逾白道。
燕云殊没说话,一双黑白分明大眼睛默默盯着他。
宁逾白顿了顿“臣不能露面。”
“那你觉得姚亦曰可以吗”他问,私心里还是希望宁逾白能去。主要宁逾白做主审,他想去见周翰尹就能见,多少方便点。换做姚亦曰,他想去还得解释一大通。多一个人知道多一份风险。
宁逾白如今在燕云殊这里,算不得真交心,最多将自己当成个旁观支招的,没切身考虑到那份上,只道“陛下完全可以借淳于璞的借口将此案踢给姚亦曰,如此周翰尹也会从刑部转到大理寺。两者相比,还是大理寺更安全。”
燕云殊当然知道该如何做,幽幽道“朕恨不得能亲自上场。”
宁逾白不知为何被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