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判的声音为这场比赛画上了休止符,但现场还是一片死寂。
幸村站直身体,球拍垂在身侧,微风拂过他的面颊,勾住他的鬓发,却抹不去他嘴角的笑意。
完全压制。
完美结局。
众人恍惚发现,这场比赛仿佛从一开始就在幸村的掌控之下,梶原的任何举动都无法逃脱这张无形的大网,只能顺着幸村手指所向一步一步迈入早已写好的结局。
此时纵然幸村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表示,只是单纯站在球场上,观众们就感受到了无边的威压。
他站在那里即为胜利。
幸村不知他们所想,比赛的胜利仅让他唇角笑意加深,他没有惊喜,也没有兴奋,早已注定的结果罢了。他将视线投向对面的梶原,众人也随之看向对面。
他们都在等待梶原,等待这场比赛最后的结语。
或许是一刹,或许是许久,在一片虚无中梶原根本没有时间的概念,但就在某一个突然的结点,他察觉压在身上的重负突然散去,恐惧如海般退潮消失,却在他身上留下了粘稠的印记,他犹如骤然获救的溺水之人般终于有了呼吸的机会。
大口呼吸几次后,梶原察觉他感官逐渐恢复,朦胧的球场,遥远的嬉闹,粗糙的硬地,腥咸的血味,清淡的花香,一切恍如隔世。
我回来了吗
这里是我的世界吗
若是之前有人说一场网球比赛能够让人感悟到世界的美好,梶原一定嗤之以鼻,但他现在真的想矫情地说一句“我爱这个世界。”
重返世间后,没有人会再想堕入那片只有恐惧的虚无。
梶原耗费全部心神方才控制住身体的颤抖,此时他才有余力接收右手传给他的隐隐疼痛。他低下头,原是上面的伤口因过度用力再度崩裂,大概是在陷入虚无之前他不能放开手中之物的潜意识作祟。
没办法,手里握着的可是网球拍啊。
梶原勾起嘴角,他觉得自己没有松开手中的球拍真的是太好了,即使尚有恐惧残留心中,但仍然无法抹消他对网球的热爱。
他握紧了手中的球拍,用左手撑起膝盖站起,在恢复知觉的那一刻他便已然知道比赛的结果,现在只差最后一步。他走上前,脚踩实地的感觉令他有些着迷,他看向隔网相望的幸村,心中感慨万千。
几滴汗水垂在眼前少年的鸢尾紫发尾上,他面色淡然,眉眼微弯,瞳孔深邃,似乎胜利于他而言本就是手中之物。
属于梶原他们的时代终究要落幕,属于眼前人的未来才正要开始。
而他,为此兴奋难耐。
“恭喜你幸村。”梶原向幸村伸出手,“我输得心服口服。”
虽然他拼尽了全力,用光了底牌,陷入了绝望,但他对这场比赛没有任何不满或遗憾,身为立海部长实力至上他比谁都要明白,哦不对,是前任部长才对。
“多亏前辈,”幸村大方握上梶原的手,“这场比赛我收获颇丰。”
“以后立海就交给你了,幸村部长。”
“不会有让你担心的机会的,梶原前辈。”
双方松开握着的手,在那短短的几秒内,他们彼此都察觉到有某种存在,无形的,无名的,沉重的,荣耀的,从一个人身上传递到另一个人身上。
“啪”原本寂静的球场被一道掌声刺破,原是一位一年级部员实在忍不住心中的激动拍了一下掌,虽然因为发现周围人的视线被自己吸引而踌躇了一会儿,但很快又继续了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