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卿“昨夜我不至亥时便从金旗赌坊离开,那时还没听有说杜大公子有任何不妥,这点想必查看尸身的仵作也能证明。况且,听说杜公子的尸体是在丁老板后宅里被发现的,就算我有再大的能耐,也还不至于能随便出入丁老板的后宅吧。”
这时候,在停尸房看完尸体的周珂回来了,他扶着自家小厮和刑部衙内的手,眼眶发红,头上的纱冠已被取下来,两缕白发挂在脸上,显得格外憔悴不过真伤心假伤心就不好说了。
不必出门听,陆卿都知道这个案子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受此案牵涉的除了丁贯庸这个皇上之外,全是三品以上的朝廷命官,不惊动三法是不可能的,而鉴道司显然已不适合碰这个案子了。
周珂一看到丁贯庸,便走过去揪住他的肩膀“刺杀朝廷命官是死罪,造案者判斩首刑,亲族流放两千里,妻奴充官奴。我侄虽不是朝廷命官,但也是世家子弟,自古以来杀人偿命,真当你有几两银子就能枉顾王法吗”
他喊了一声“许大人”
“呃”许文元被他这诉苦的一声冤,喊得一颗头十八颗大,于是赶紧站起来,双手稍安勿躁的往下一压。
这案子与赵主事一样,案犯朝廷命官,天子脚下,想私了善了都不可能
陆卿被押进刑部大牢之前,至少想了十几种能为自己佐证的理由,可丁贯庸却不肯松口,在刑部明堂上反问了一句话,让他暂时省了。
他问的是假如有人私买朝律禁止之货,又该如何
陆卿想他可能是疯了,才敢攀咬陛下。
许文元给他在刑部大牢开了个单间,与丁贯庸一南一北隔得远远的,中间空着几座牢房,还夹着一股令人迷醉的霉味。
其实这种牢房和铁索根本关不住他
还没打仗那会,陆卿在陵王府拿柴房当卧房,拿卧房当前厅,来人的时候在房前撑个场面,平时因为太不顺陵王的眼,常年被关小黑屋平均每个月被关两次,一次能住半个月,有段时间他都觉得自己能听懂耗子叫
陆卿从新换的稻草里抽出两条草绳,不负众望的毁了一窝耗子的家园,用绳系住耗尾巴上仔细一瞧,觉得刑部的伙食可能不太行,耗兄耗弟都精瘦。
陆卿还有些事想的不是很明白,拍了拍左边的绿豆眼道“你,方唯”又对右边那个腿短的一扬下巴“丁贯庸,”
然后在自己脚下写了个颍字。
铸铜案的根源在颍川,那么铜矿很可能就在那,朝廷派江晁去查案时明令不许外传,如果不是颍川府想明着造反,他们两个就不会出危险,可到现在没有音讯,可能是看到、或查到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
丁贯庸的药货也从颍川而来,随货的有可能就是颍川军,而丁贯庸的铜币和药货都散在京城,一部分收进了户部库房,另外一部分通过赌坊洗成了真金白银,这案子忽然被朝廷注意到,是因为有人想重查旧案。
如果赵主事的死是为了掩盖颍川铜案,那太后在永和年间一定有所作为,甚至在毅平侯谋反一事里扮演了十分重要的角色,重要到不惜和陛下反目成仇
而且还有一点,当初他知道陛下在朝政上受太后所挟,羽翼未丰,身边亦没有可信之臣,所以才决定领兵去关北,他父亲陵王从那时已经开始退出朝堂,连弈州军都撒手不管,是不可能谋反的。
是为什么呢这些事弯弯绕绕,好似都围着太后转,却又好似都不大对
正思忖着,他忽然被一阵吱吱吱的叫声打断了思路,只见绿豆眼的扑到了小短腿身上,绿豆唯和短腿庸的联盟瞬间告破,就这么起了内讧。
陆卿扯了下绿豆唯的尾巴,很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