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除了繁星,再没有光亮,叶乘不再摇浆靠在船尾看着天空,宋浛缩在斗篷里,艰难的抵御着海面的夜风。
天高海阔孤舟飘摇,幸而有叶乘同坐船中,让宋浛觉得世间还有人与他同在,不是那般孤寂寒冷。
“睡吧,说不定明日便回去了。”斗篷展一角搭上叶乘的腿,斗篷不是多厚实,但因彼此靠近的那一点距离,让叶乘感到从未有过的温暖。
晨光拨开漆黑的夜晚,两人从朦胧中清醒,一夜过去周围看不出任何变化。
两个人吃了香蕉喝了椰汁,开始一日的行程,罗盘指向没有错处,宋浛盼着下一刻眼前便出现陆地,但这一刻到来时,却没给两人带来任何欢喜的情绪。
在海面上兜兜转转一天多,两人最终还是找到了陆地,只是这熟悉的海湾,那边海滩上的避雨棚,甚至那堆燃尽的火堆,都证明着,他们又回到了那个海滩,那个他们想要离开的海滩。
疑惑、失望、悲伤笼罩着整片海滩,第二天两个人换了方向,再度踏上征程,盼着能够离开这里。
然而盼望过后尽是失望,他们最终又回到了这座岛上。
那一夜两人都没有说话,宋浛不敢想离了自己,母亲会如何伤心,宋家该如何支撑,或者他到底该如何做,才能摆脱如今的困境。
多日绷紧的弦,重压之下陡然崩塌,宋浛半夜便发起了高烧,叶乘发现之时,宋浛已满头大汗,口中正喃喃地低语,无法听清说些什么,只知他紧紧皱着眉头。
叶乘从未见过宋浛这般虚弱,一时不知如何处理,只知声声叫着宋浛。
宋浛被叶乘叫醒,意识依旧恍惚,可他梦感觉到叶乘的焦急,便忍着不适艰难开口“无妨,只是发烧,用凉水敷一下便可。”
宋浛声音沙哑无力,如砂轮磨过一般,叶乘贴的很近才能听清,可宋浛说完就又晕了过去。
叶乘在宋浛身旁,一遍又一遍摸着宋浛滚烫的额头和冰冷的双手,他已经按照宋浛的方法做了,又把所有能用的药,都用在了宋浛身上,可时间一点点过去,宋浛依旧没有变化。
宋浛呼吸越来越急促,叶乘抱的越来越近紧,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只是不想宋浛出事,这种莫名的情绪是从家人出事后,第一次出现在叶乘身上。
这是世间唯一一个会关心他的人。
他不能出事。
一夜未眠,叶乘给宋浛换了无数次湿布,终于在清晨来到时,宋浛额头的温度降了下来。
叶乘摸了摸宋浛的额头,见宋浛还在睡梦中没有醒来的迹象,便悄声拿剑去了海边。
两个人积攒的食物,在出海的这几天已经吃光,宋浛生病对身体消耗极大,醒来不能只喝椰汁,需要好好补补。
叶乘不知道什么东西好,只记得生产的妇人都会喝鱼汤,此物定对身体好,所以便拿着剑来到海边。
几日未下半滴雨水,海面平静清澈,很容易能看到远处游荡的鱼儿。
但因为此时是白日,鱼都格外机警,如叶乘这般灵敏,也废了很多力气,才抓到几条巴掌大的小鱼。
小鱼掐头去尾,加上干净的海水炖煮,这火还是前夜宋浛重新升起来的,思及至此,叶乘又去避雨棚看了看宋浛。
梦中的宋浛睡的并不安稳,面色惨白眉头紧锁,叶乘知他是身子不舒服,却也无能为力,只能宋浛粘在脸上的发丝取下,望宋浛能舒适些许。
宋浛醒时,叶乘拿着一个细小的竹枝,往他唇上抹水,动作十分的轻柔,宋浛从没见如此小心谨慎的叶乘,不由呆愣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