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烬垂红之中,案上美人褪了妆饰,露出一张白皙美艳的小脸儿来,柳拂眉间黛色,桃匀脸上胭脂,便连一旁的宦官萧奴见了,都不由怔然忘言,惊艳之甚。
四狼王并非贪慕美色之人,但此时见了如此娇娇,也不由心旌摇曳,竟不自觉地抬袖,欲去轻轻抚摩那美人花靥。
周桃萼见此,却是忙不迭地避开,直教那少年的手扑了个空。
少年垂眸无言,似有几分怅然若失。
萧奴看在眼中,知他情动,忙不迭地为他献计,面含喜色,用金语说道“陶二若是个男人,四太子要留他,便须得想些手段。但陶二是个女人,四太子想强留她,倒是易若反掌了这些个中原女子,最重名节,只要占了她的身子,她便会乖顺服从。人也好,药也罢,尽归于四太子掌中,日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矣”
四狼王闻言,却不为所动,只是微微摩挲指腹,旋即将手收回袖中。
这少年静静盯着周桃萼那张绝美的脸儿,直盯得她心里发毛,兀自攥紧双拳,只打算待他近身,毒他个猝不及防。
帐中又是一片寂静,惟闻帘外雨横风狂,怒雷吹尘,令人愈发心神不宁。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少年却忽地笑了,用金语回萧奴道“不,我不能这么做。”
萧奴皱眉道“四太子,这有何不可”
四狼王豪然笑道“你可还记得我的英雄之论今当乱世,群雄割据。北周有鹤千岁,此人邪佞妖异,阴鸷乖戾,是为奸雄;袁骠骑骁悍强横,狼子野心,是为枭雄。江南有钱十五,偏安一隅,对北周俯首称臣,是为狗雄。西北有白袍军魁首胡鹰王,穷极凶恶,暴虐无道,顶多算是个草莽英雄。”
少年眸中,映着赤赤金焰。
“唯有我,金玉宸,真正堪称英雄二字。终有一日,要将奸雄、枭雄、狗雄、草莽英雄,全都斩于马下,一统九州华夏”
他一番豪言,皆是用金语所言,周桃萼一个字也听不明白,犹自如临大敌。哪知金玉宸此言落罢,却是不再留恋,松手将周桃萼放开,再不多看她一眼。
他自诩英雄,便有英雄意气,不愿干这强取豪夺的腌臜勾当。
周桃萼不明就里,只听得那少年背过身去,用汉话说道“陶二,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你既不愿跟我,那就后会有期了。”
此言落定,他头也不回,掀帐而去。
周桃萼云里雾里,惊疑不定,直到坐上了赶往归义的马车,怀中抱着四狼王的赏赐,仍然有些回不过神来。
方才她被那四狼王看穿女子身份,原还以为那四狼王也会跟袁骠骑似的,贪慕美色,心生歹念,未曾想倒是她自作多情了。
她却不知,那四狼王虽将她放过,但却并非是毫无情动。
那少年走的时候,背过身去,头也不回,实是不敢再多看她一眼。
他生怕再多一眼,就生了痴妄贪欲。贪欲惹来迷障,燎起业火,必会将心焚成灰烬,将人烧枯作鬼,待到那时,便已无计脱身,只得堕入阿鼻地狱。
周桃萼不知自己虎口逃生,可谓是何等侥幸。她上了车架之后,靠着车壁,想着自己即将返回归义,便愈发想念起裴大、檀仪、葛叶等人,便连那混世魔王小葛根,往常她唯恐避之不及,如今却也令她思念尤甚。
她忆起亲故,不由勾起唇角,待到沉沉睡去,梦中犹然噙着笑意。
可谁知,她这一合眼,才不过三两个时辰,便被身侧将士急急唤醒。周桃萼睡眼惺忪,一时反应不及,揉着眼皮,朦朦胧胧之中,便见那将士面色凝重,沉沉说道
“陶兄,咱们怕是不得不在此分别了。我方才打听得知,归义已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