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
四狼王欲要当伯乐,周桃萼却无心当牛做马。
帘影灯昏,她拢袖而立,目光不由落在了那四狼王的宝剑上。剑挂光寒,银辉微闪,也不知经由多少人的热血淬成,才能炼出如此赫赫威势。
这柄长剑,令她心上微凛,暗暗想道这四狼王,看似言语带笑,平易近人,但人家到底是天潢贵胄、三军主帅,若是她一时失言,惹了人家不痛快,说不定这四太子会立时提剑,一把砍下她这颗漂亮美艳的好头颅。
周桃萼斟酌着言语,随即粗声粗气,呵呵笑道“四狼王,陶某不过一介村夫,向来是好懒食馋、无甚进取,我能解毒,那也是瞎子摸鱼,一跤跌入青云里。四太子爱才,可惜陶某福薄,得赶紧回归义县,照看我那一家老小。”
那四狼王也是久经波澜之人,见她婉拒,笑意不改,却也不发一言。
周桃萼见他不吭声,心里头也犯起了嘀咕来,壮着胆子,撩起眼皮子一瞥,便见四狼王不知何时,已提了那长剑在手,借着灯烛,细细拂拭。
那剑光凛寒,刺得周桃萼立时收回目光,攥紧手掌,指腹摩挲甲缝,甚至做好了下完毒就狂奔的准备。
营帐之中,众人寂然。
良久之后,四狼王却是笑了,眉眼轻松,对着周桃萼说道“别怕,本王不难为你。不过”
这少年才二十出头,生得高挑,肤色甚白,还有一双茶褐色的眸子。
周桃萼缓缓抬眼,便见他那褐色眼眸映着烛焰,照出一片烈红,接着便听得这少年话锋一转,淡淡笑道
“陶二,你可以走,但你走之前,须得再为我开个方子。”
四狼王抬袖,手上光转,剑也随之劈空破寒,发出簌簌鸣声。
少年边试着宝剑,边继续含笑说道“中原人常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袁宗道以毒攻我,我必当如数奉还。”
他骤然收剑,眉眼笑染,吩咐周桃萼道“陶二,你快想想有什么毒药,名字里是带猿字的若是鹤字,更是极好实在不行,袁宗道有个字,唤作凤煌,有凤字也不错。要跟他拿来害我的射天狼对仗才好。”
四狼王的这个要求,着实令周桃萼为难至极。
毕竟,她是医生,为的是治病救人、起死回生。她研习毒药,也只不过是为了在这个封建王朝自保,可从来没有想过去当什么绝命毒师,更不想为旁人制毒去害人性命。
她匆匆一思,蓦地想到师父葛老儿当年有个独门方子,能使人“假死”个时辰,其间并无鼻息,亦无脉搏,足以将旁人蒙混过去。只不过这方子,也有些后遗症中毒之人“复活”之后,会面色晦暗枯槁、五官肿胀变形,须得过个几十日,方可恢复如初。
周桃萼心底无奈,只得粗声应道“西域有一毒药,名曰猿啸哀,世上并无解药。人若中了此毒,便会气逆于心,心痛难止,不过数个时辰,便会厥脱猝亡。旁人见了,也瞧不出是中毒,只当是害了心疼病,犯了厥脱症。不知四狼王可还满意”
四狼王闻言大笑,极口称赞道“好一个猿啸哀,正合我意便劳烦陶先生,且先照着方子制毒,待此毒制成,验过药效,金某必当重金酬报。”
周桃萼面色不改,承应下来,心中却是不由一叹。
接着又是一整日,周桃萼写罢方子,吩咐将士寻来草药,便在自己那一方小营账中,埋头研制起了这所谓西域绝毒“猿啸哀”。待到这小山一般的草药,最终炖煮成一锅黑水,浓稠粘腻,咕咕冒泡,周桃萼大功告成,赶忙双手奉之,呈到了四狼王的面前。
这日里,金军扎营的原野之上,正落着好一场倾盆大雨。周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