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停留的地方离东西区的交界很近,人迹罕至。我把路安顿好,直起身四面一扫,一个人也没有看见。时间不等人,不敢多耽搁,向着东区的山林奔去。
猎场是很大的,若是没头苍蝇地找,怕是下个月也找不见人。左右不是第一次氪金了,氪得越来越没有负担,我在系统那里买了一个实时标记目标人物的小地图,定位到那个什么什么沙姆。这种人的名字不耐烦记,一秒就忘。
有了地图还是要慢慢找,但在山间行走已是经验丰富,难不倒我。过了东西区的过渡地域逐渐看到零星的人,都是些衣着高雅,端坐高头大马之上的贵族,甚至还有些漂亮的贵族小姐,一身精致衣衫,妥帖打扮,由仆人牵着马在玩。
难怪猎场要分区,东区的雅与西区的野确乎是融不在一起的,或者说不打起来就是天大地大的好事了。
离地图上的标记愈来愈近,我停下往身后凝神看了看。不知是错觉还是怎样,从东西交界那里就好像有人跟着,几次回头看又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太紧张了”
正是关键时候,不能马虎大意。为以防万一,我在原地扔了一个,趁着浓雾飞速七拐八拐地绕路跑。
觉得就算真有人跟着也该甩开了,我擦擦手心的汗,稳住心跳。越是靠近目标,脑子里有关他的记忆就越清晰。继承了“奈奈生”记忆的我是连她的感情也一并继承了的,我不是她,我也是她。
她是一个人留在了黑暗里,救赎她,也是救赎我。那么美丽温柔的少女,命运却叫她过早地把青春消耗在高墙深院里。十四岁的时候被卖给有着变态收藏癖好的布兰登公爵,他把她当做最完美的情人收藏,生活在玻璃柜中,用药水洗去身上所有疤痕,不许她身上有任何瑕疵,不许她哭不许她笑,只准做他喜欢的表情。
她好像一个美丽的布娃娃,被提着线安排好一眼看到头的生命。外表光鲜亮丽、精致璀璨,而那颗被牢牢缚住的心早枯成碎片。
到她死之前那六年,她去过最远的地方竟只是布兰登公爵的海边别墅。她脖子脚腕带着锁链,在别墅巨大的玻璃落地窗前看海。那时候窗户外高悬着星辉闪烁的银河,银河烧出一道无限璀璨绚烂的光。
在那道光下,她看到海岸边影影绰绰的阴影里停着一艘海贼船。船上旌旗飘扬,她一颗心跟着旗子颤动,等回过神已经打开了窗户,眼神落在海贼旗上挪不开,好像世间万物的脉搏都在和着旗子舞动的频率振颤。
只一眼,她爱上了那面旗子。爱着的,那面旗子所代表的自由的意义。
入了神的她没有注意到窗外的树上盘着一条毒蛇向她吐芯,等发现的时候毒蛇已经弓起身子,随时准备扑上来。那一瞬没有怕,只是遗憾,她才刚爱上那面旗子呢
突然一声木仓响,毒蛇从树上掉下来。她往木仓响的地方看去那艘停靠的海贼船上,一个咬着烟的黑发男人刚刚收回手上的木仓,没有再往这边多看一眼,好像只是举手之劳。而那份洒脱、那种自由,是在闪着光的。
明月当空,浩瀚的大海仿若一片茫茫的雪原,天上的银河一动不动,地上的雪原波澜壮阔。那艘海贼船和那个轻描淡写救了她的人就在那个月夜成了泊在她心头的、一场落了雪的旧梦。此后经年,不能忘。
被玻璃柜钉住的粘稠岁月里,他们正是那片海上不断呼唤她的光,从遥远的地方不断飞掠至她眼中,而在其后波浪滔天的海上叫她有投身风雨也不再回头的勇气。这份勇气把她带去那片大海,吞没前生,赐予今世。
无论哪个奈奈生,原来都是为了他才来到这片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