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柒指尖旋绕着一枚戒指,这里面装的是她今日得来的报酬,她将此举起,透着阳光细细地看,手腕上戴着的银镯露出,精致的花纹在光晕中熠熠生辉。
暗暗欣赏了好一会儿,霖柒才收起了戒指,抓着她的酒葫芦朝着一家酒馆走去。劳累几日,自当吃个痛快,美酒佳肴,人生趣事。
对着迎上来的小厮交代了几句,霖柒就选了个二楼靠窗的位置,歪歪斜斜地倚在椅子靠背上,懒散地看着窗外的景象,冬日的寒意中混着她手中上好的酒香,不曾饮下,人就差不多醉了。
霖柒单只手肘撑着桌面,另一只手握着酒葫芦往嘴里灌酒。
这时的酒馆里已经坐满了修士,身份各异,嘈杂的声音跟苍蝇似的在耳畔徘徊。
然而这声音也没挡住那高昂尖锐的喊叫,霖柒挑眉看去,就看见了一个肥头大耳,面容却颇为端正的深蓝衣袍的男子脸色涨红,用力拽着另一个灰袍男子。
那灰袍男人脸上是许久不曾修剪过的邋遢的胡须,此时他双眼迷蒙,双手抱着只酒壶,任凭身后的男子像拖癞皮狗一样拖着他。
“酒,哈哈哈,嗝,好酒,好酒”那灰袍男人口中嚷嚷着,恨不得把一整个脸塞进酒壶,然而一个狭口酒壶怎么塞得下他的脸,于是他一圈脸露在外面,一圈陷了进去,显得格外滑稽。
深蓝衣袍的男子似乎是觉得没脸,在这么多人的注目下,脸皮子抽了抽,整张白面皮子都快烧红了。
他边跟周旁的修士说着抱歉的话,边拖着那男人往外走。周围的修士也见怪不怪,议论纷纷。
“呵,好一个天才,怎么就变成这样喽”
“谁知道呢,当年他十五筑基,三十金丹,何等风光,如今呢”
“兄台何必明知故问那人都卡在金丹卡上了百年,到现在还是初期,哈哈哈,黔驴技穷咯”
“嘘,莫被他听见了,那可是个疯子”
“我还怕他吗让他几分罢了”那人这般说着,声音倒是诚实地低了下去。
霖柒听得有趣,配着刚刚小厮送上来的菜肴,抿着酒,别提多快活。
她转朝窗外,瞧着外面的蓝天白云,难得逍遥。
直到她对上了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中的神色她真是再清楚不过了。
何曾几时,她的眼中也尽是这般色彩。
后来,她成了个疯子。
这双眼睛的主人正被人当作狗似的在地上拖,他抱着酒壶,嘴里嚷嚷着什么,嘴角裂开,边笑边往嘴里灌酒,他灌上一口,有大半都洒在了衣服上。
凌乱的发丝,邋遢的面容,破烂的衣服,他若是捧个破碗,霖柒都能将他认成乞丐。
霖柒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面色沉默。那男人似是不经意间又投来了一丝目光。他咧着嘴,表情滑稽,眼神沉寂。
霖柒却指尖敲桌,眯着眼瞧了他一会儿,随后起身,看也不看那满桌的佳肴,扔出灵石走了。
她要干什么
她要救人。
那男子,是在求救。
就像是生存在黑暗中的一缕光明,与黑暗抗争失败之后,他就只能将自己扮演成另一个极端。因为没有办法,他已经穷途陌路了,唯有这样,他才能不与黑暗同流合污,才能不去厌恶自己。
哪怕他成了众人眼中的笑话,一个疯子。
这种感觉,霖柒简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她与这人的唯一区别在于,当年的她没有得到半分曙光,而这男人遇上了她。
当然,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