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秦墨开口“我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你真的不明白”
原不为淡淡抬眼看向他。
目光平淡,语气更平淡。
并非疾言厉色,却仿佛能直透人心。
对上他的眼睛,秦墨呼吸一窒。
他都知道了他一定是知道了
书房中突然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直到“扑通”一声响,将这寂静打破。
原不为垂下眼,看着突然跪在他面前的秦墨,脑海中却回忆起原身的记忆。
“九年前,我从难民堆里救下你时,你曾发誓,从此这条命归我,只效忠于我一人”
“我信了你。”
他轻描淡写的口吻,不含任何多余情绪。似是在叙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虽然事实的确如此。
在他平静的叙述中,秦墨不知不觉低垂下头,大半张脸都陷入了阴影之中。
他直挺挺跪在书房的地上,沉默不语。
到最后,也只吐出一句话
“是我有负于殿下。”
原不为的脸上却没有半分怒色,眉眼仍是冰雪般剔透干净。好似对他的所作所为都不在意,背叛与否亦无所谓。
“让我猜猜,究竟是后来你受不住威逼利诱,将发过的誓吃进了肚子里”他微微歪头,自顾自地分析道,“还是说,从始至终,你便不曾效忠于我真正的主人另有其人”
说到这,原不为探究地看向他。
秦墨原本一直面无表情,嘴巴像蚌壳一样紧紧闭在一起。但听到这里,却忍不住微微一怔,眼神出现了瞬间的波动。
原不为“哦,看来是后者。”
至于原身为何会如此信任秦墨
原身少年从军,初次上战场时,曾一时大意,险些被混入营中的细作以暗箭击杀,是秦墨以身挡之,救其一命。此后,原身便对他信赖有加,倚为臂助
“如今看来,这救命之恩多半是假的罢。”
秦墨默然不语。
原不为顿时了然一笑。
多余的话就不必细问了。
许多时侯,往往当局者迷,一叶障目。而一旦揭开那片叶子,真相总是不堪。
而这一切算计,或许从秦墨来到原身身边时,就已经展开了。
只不过
“九年前,我不过是个仓皇南逃的小小皇子,何德何能让人如此关注”
分明只是个简单疑问,不知怎么,秦墨却感觉他已经知晓了答案。
他说话的语气一直很平静,没有半点质问与指责,却给秦墨带来了莫大的压力。
仅仅只是面对这位太子殿下的眼神,就让秦墨生出了一种迟早会屈服于对方的预感。
他本能地选择逃避。
一声清响。
秦墨解下腰间那柄漆黑的刀,放到身前。同时,额头重重磕在了地上。鲜血淌了他满脸。
他也不擦,只抬起头来,默默看向原不为,被鲜血模糊的视线里,只看见一双平静而冷漠的眼睛。
“是我有负于殿下,任凭殿下处置。”
闷声重复了一遍之前说过的话,秦墨又紧紧闭上了嘴。深恐自己在太子殿下那仿佛洞察一切的眼神里,一不小心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早在当初就做出了选择。若是因一时动摇,先背叛了太子,再背叛那人,那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又有何意义
他的反应一点也不出乎原不为意料。
原身齐宣对秦墨不可谓不好,表面是主仆,实则亲如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