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中祈祷,老天爷对眼前的男人好一点。
前路雨漫漫,莫要让他一人独行。
“怀恩,你将这几日要紧的公文挑出来路上带着。”他收回视线,看了一眼华清宫的方向。
“朕要接她回家。”
他走后,宣太后颓废的靠在榻上看着窗外又开始淅沥淅沥下着雨的天。
“阿月,你说,他这是疯了吗”
月姑姑从碟子里拣了蜜饯放到太后嘴里,叹息,“想必陛下这次是动了真情了。”
宣太后嘲讽,“人都没了,如今在这儿跟哀家深情,与他那个薄情寡恩的父皇一样”
“太后,陛下总是您的孩子”
“阿月,”宣太后突然哽咽,那张依稀能看出年轻时魅惑众人的眼里闪过一丝泪光,“哀家不甘心。”
“可您也成了这后宫的赢家。”
“哀家人生的大半时间都在这片国土,眼看着它被我牢牢攥在手里,看着越来越强大。可“虽信美而非吾土兮”,我想念故土的一切,想念哥哥”
是夜,哥舒烨又歇在了华清宫。
也不知是不是知道她活着,心终于安了,这次难得困倦。
半睡半醒间,他好像看见了桑琪的背影,她与那个眉目俊朗的少年手拉着手,说“哥舒烨,我跟三郎走了,你别再来了”
“桑琪别走”他急道。
“陛下又做噩梦了”怀恩起身,赶紧点亮了室内。
只见皇上满头大汗低垂着眼睫坐在那儿发呆。
“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她有了旁人。”
怀恩没说话,看了一眼一旁守夜的阿绿。
哥舒烨起身看着空荡荡的宫殿,阿狸缩在墙角软垫上睡得正安稳。
他径直走到窗前推开窗,天还未亮,漆黑一片,淅沥淅沥下着小雨。
“阿绿,我见到她了,她过的很好,比从前好。”
阿绿闻言蒙地抬头,嘴巴张了又张,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良久,哥舒烨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沙哑的呜咽声,悲凉如这暗黑的夜,似看不见尽头。
“来人,备马”
怀恩一直留意着殿内的动静,赶紧走了进来,看着屋外的天,劝道“不若陛下等到天光”
“朕一刻也不想等了”
他穿戴整齐后欲向外走去。
临行前,他看了一眼还伏在地上呜咽,悲痛欲绝的阿绿,道“去找最好的医官,给阿绿治伤,不惜一切代价”
酆都,南音阁。
昨晚又下了一整夜的雨。
桑琪睡眠浅,一夜无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见窗户上映出斑驳的竹影,起身推开窗。
只见窗外竹林灰蒙蒙一片,到处湿漉漉的,空气中混合着泥土与植物的芬芳气味,令人神清气爽。
“咕噜咕噜”
她揉了揉饿的有些饿的肚子,想起王掌柜说街角天微亮时有一家做烧饼的,做的极好。
她想起从前在李朝时,公主特别爱吃烧饼,久而久之,她也觉得那撒了芝麻烤的酥脆的面饼特别好吃。
反正也睡不着了,不如去买些来
她换了衣裳,拿着那波如蝉翼的面具对着镜子往脸上贴。
也不知是不是这几日下雨,面具受了潮,总觉得有些不贴合,有些痒痒的,难受。
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心想就是出去买个烧饼,应该无碍
她思虑片刻换了身男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