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头,对梁喆道“其实我挺喜欢看电影,喜欢听歌剧的。梁公子到时是约大家一起,我就一起吧,要是就我们俩,那还是算啦你知道我结过婚了吧,我先生这人又古板又小气还记仇,他要是吃醋了,要哄回来可就挺难。”
这是用说笑的语气,不留痕迹地将人拒之门外。
梁喆知道她是有夫之妇,这两年关注过沈一拂在国内的新闻,正因此,对于报纸上传的那个“反复倒戈阵营”的军阀全无好感,加上一些不靠谱的小道消息,他将那军阀少帅视作抛弃妻子之徒,是以才鼓起勇气约她,哪料就被严词拒绝,不免有些气馁。
“我听闻你先生在国内有了别的情人”梁喆不甘心道“而且他当军阀时,害过不少忠义之士,许你”
“梁同学请慎言。”她面露薄怒“中国积弱已久,正值动荡飘摇,越是身体力行救国之道,各路诋毁的声音往往越大,我们不远千里来到这里,是为师夷长技以制夷,不是来学习西方帝国主义的那套若你仅凭谣言就能对一个人轻易下定论,岂非与那个戴有色眼镜的德国人别无二致”
“还有,我先生是这个世上最好最好的人,我相信他。”
认识她这久,从未见过她这般疾言厉色,梁喆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当即鞠躬赔礼“对不起林同学,是我头脑昏说了胡话,这才冒犯沈先生”
她轻轻摇头,没说“没关系”,毕竟心里还有些气,却不想和他一道回家了。
于是在看到石阶下有人打伞而来,手里另提着一,便上前相询“exce,sir,ayiborro”
话音未落,黑色的伞缓缓举起,露出那张日思夜想的面容。
伞下的男子额微透着湿,黑色的衣袍在风的吹拂下张扬着飞,人却清雅初,望向她的笑意,从眼底漾至眉梢。
三节阶梯的距离,是千里之遥,还是近在眼前
她敛住呼吸,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着,直到他走上前,宽厚的掌心在脑袋上摸了一下,极轻、极慢地笑说“又没带伞,我要是没来接,你打算怎么回家”
你信不信,倘若生命里真有奇迹,那一定是有人不顾一切的在奔赴、在努力。
之后不记得在他怀里哭了多久。
怕雪大了回不了家,一伞,两个人,冒着风雨朝往车站而行。
直到她终于回过神,“你怎么会到这儿来的什时候到的”
“从天而降。”他看她吸着鼻子像个小女孩,忍不住笑。
“嘁。不会是刚到吧不对,这个伞明明是家里的等等,你不会”
“昨晚就到了。”他嗓音微哑,显然还未好好休息,“你房间的床太小,我只能睡隔壁。”
实则是半夜到的,到了之后在她床边静静坐了好久好久,怎么看她都看不够。
“那早上我不是在做梦”她彻底呆住。
“可不是我叫你起床,可惜你顾着睡觉,不肯理我。”三十三岁的人了,在老婆面前,还是会故作委屈。
她越想越不对,“你今天、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图书馆”
沈一拂将云知紧紧搂在怀里,笑而未答。
她要是知道出门那会儿,大家围在厨房前是在同他说话,准得生气。
倒不是故意不说,只是她当时走得太急,没听到伯昀后半句“你要不要看看谁回来了”。
然后他追出来要给她送伞,勉勉强强赶上趟,怪电车内太挤,移步太难。
等到稍微宽敞,见她看着他的信默默流泪,有那么一刹那“近乡情怯”,不敢上前,是怕她答辩会受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