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婵哪里不晓得魏嬿婉的心思,忙扯了进忠的手挥开,道,“主儿,您瞧进忠这个猴崽子的油滑样儿,都是主儿惯的。”
魏嬿婉取过一双翡翠嵌珍珠手钏套在玉臂上,笑吟吟道,“本宫肯惯着进忠,那是进忠有值得本宫惯着的地方。进忠,你说是不是”
进忠忙打了个千儿道,“奴才多谢令主儿赏识之恩。”
魏嬿婉试了试那手钏,对着窗外明朗日色,手钏上翡翠沉静通透,如同一汪绿水,那珍珠在日光照耀下,更是光华流灿,熠熠生辉。魏嬿婉摇了摇头,顺势将手钏脱下,放在了进忠手上,“皇后当年怎么赏识你师傅李玉,本宫就怎么赏识你,都是一样的。本宫知道本宫失宠这些日子,若不是你为本宫在皇上面前美言,定是没有本宫今日的,该是你的好儿,本宫都记着。”
进忠忙磕了头道,“奴才多谢令主儿赏识,谢主儿提拔。”
嬿婉浅浅一笑,“本宫赏识你是一回事,你也要自己争气。去吧,去皇上跟前好好当差,往后好儿多着呢。”
进忠死死地攥着手钏,千恩万谢地出去了。
春婵瞥了进忠一眼,看他走远了,方才狠狠啐了一口道,“没根的东西,也敢对着主儿拉拉扯扯。主儿没看他的眼睛,就盯着您不放。也不打量打量自己是什么玩意儿”
魏嬿婉目光冷厉,看了看被进忠扯过的袖子,“陪本宫去更衣,这件衣裳剪了它,本宫不想再穿了。”
春婵立刻答应了,扶着嬿婉进去了。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魏嬿婉只穿着家常的乳白撒桃红花纹琵琶襟上衫,金丝串珠滚边,华美中透着轻艳。下面是绛紫细裥褶子海棠缠枝软纱长裙,杨柳色的绵长丝绦飘飘袅袅,缀了鸳鸯双喜玉佩的合欢刺绣香包。她绾着蓬松的云髻,插玉梳,簪银缀珠的蝶恋花步摇,眉心有珍珠珊瑚翠钿,眉眼轻垂,肤白胜雪。
皇上带了几分薄醉,笑道,“这样的装束,更像是汉家女儿了。”
魏嬿婉的眉眼点了桃花妆,像是粉色的桃花飞斜,嗔了皇上一眼,“皇上说臣妾腰肢细柔,穿窄肩长裙最好看,臣妾才胆敢一试。”她媚眼如飞,低低啐了一口,“皇上说什么汉家满家,还不都是皇上的人罢了。”她说罢,轻吟慢唱,一曲长生殿。
皇上闭着双眸,击掌缓缓吟道,“哀筝一弄湘江曲,声声写尽湘波绿。纤指十三弦,细将幽恨传。当筵秋水慢,玉柱斜飞雁。弹到断肠时,春山眉黛低。”他睁开眼,眼底是一朵一朵绽放的笑色,“令嫔,你总是有旁人没有的好处。如这昆曲,听你柔柔唱来,倒比南府的歌伎好上许多。这衣衫,也只有你穿来更有味道。”
魏嬿婉的脸色僵了一瞬间,复又娇嗔道,“若臣妾都和别人一样,皇上就不会喜欢臣妾了。且皇上喜欢臣妾的,旁人未必就喜欢了。”
皇上面颊猩红,靠近她时有甜蜜的酒液气息,“旁人喜不喜欢无妨,朕喜欢便好。因为朕喜欢你,会在准噶尔战事之时还惦记着你的生辰来看你。”他舒展身体,难掩慵倦之意,“金戈铁马之事固然能让一个男人雄心万丈,但对着如花笑靥,百转柔情,才是真正的轻松自在。”魏嬿婉笑得花枝乱颤,伏倒在皇上怀中。皇上拥抱着她,仰首将酒液灌入喉咙。他的唇色如朱,显然是醉得厉害了,放声吟道,“长爱碧阑干影,芙蓉秋水开时,脸红凝露学娇啼。霞觞熏冷艳,云髻袅纤枝。”
皇上吟罢,只是凝视着她,似乎要从她脸上寻出一丝映证。
两下无言,有一痕尴尬从眼波底下悄然漫过,魏嬿婉垂首脉脉道,“皇上说的这些,臣妾不大懂。”她露出几分戚然,几分娇色,“皇上是不是嫌弃臣妾不学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