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欢似乎颇为中意,“酸梅汤色泽深红,淋在白藕上倒也好看。只是莲藕只取其清甜就已上佳,不用旁的也罢。”
如懿略点头,又道,“这一碟是脂油糕。”
皇上皱眉,不觉好笑,“朕素日是爱吃这个,但如今天这样热,脂油糕这样油腻的东西怎能下咽”
如懿笑道,“臣妾所做和皇上往常吃的不一样。”她盈盈端起,托到皇上鼻端,眼见皇上似乎很被香气吸引,忍着得意的欢喜道,“这脂油糕是将仲春盛开的紫藤花剪下,只挑纯正的紫色用,留下开到八分及未开的花苞,只要花瓣,截蒂去蕊后拿蜂蜜拌了取小坛子封好。那蜜也有讲究,须得是紫藤花蜜,才能气味纯净而不掺杂。等要吃的时候,拿纯糯粉拌切成细丁的脂油,再加冰糖捶碎,一层面一层花瓣拌起来放盘中蒸熟,再用冰块煨得微冷,这便成了。”
白蕊姬听罢道,“只是听姐姐说着,便已觉不俗。”
意欢看着那盘浅紫糕点,很是喜欢,“寻常脂油俗气,藤花清甜解腻,看着晶莹剔透,倒像是春意融融一般。”
如懿听了便道,“两位妹妹若喜欢,可得多尝几块。”
她才说完,皇上已经取过银筷夹了一片入口,连连赞道,“清香甜软,的确不错。朕只是觉得这糕点十分惬意,但得配个什么茶才算极佳。”
惢心忙道,“皇上和主儿想到一处去了。”说罢端出一把青玉茶壶,倒出清洌茶汤,道,“这是松阳进贡的银猴茶,主儿说了,也不是什么最名贵的茶,但胜在山野清新,颇有雅趣,配着这些江南糕点,最是回味甘芳。”
皇上举杯抿了一口,便道,“入口鲜醇甘爽,仿佛有点栗子香。”
意欢品了半盏,便道,“臣妾也曾听闻银猴茶,只是难得见到罢了。配着今日的点心,果然最相宜。”
皇上唇边的笑意恬淡如天际薄薄的云,“良日如斯,是该与几位爱妃把酒论诗,闲散度日,总胜过与那些前朝的老头子聒噪了。”
如懿不觉问,“皇上有烦心事臣妾本是来禀告这个月六宫用度的。皇上若心烦,臣妾更不敢说了。”
皇上笑着摆手,“六宫的事,你看着办便是,不必时时来回禀朕。”
这般说罢,白蕊姬便径自剥了一只新橙,分好递与皇上,“新橙降火,皇上不妨吃些。”
皇上取了一片吃了,摇头笑道,“朕真能不烦躁便好了。昨日在朝堂上,礼部提起孝贤皇后离世已是第三年了,又说立后之事。谁知朕还没言语,张廷玉便向朕道,富察氏乃满洲八大姓之一,在我朝又家世显赫,若要选立继后,当以富察氏出身最佳。他提了这一句也罢了,朝中居然立时有许多人附和,提出要立晋贵人为后。”
三人皆是微微震惊,相互对视一眼,意欢垂眸道,“晋贵人入宫不久,出身虽好,资历却浅,只怕难以服众。”
晋贵人年轻貌美,又出身后族,皇上难免在她宫中多留了几夜,的确也是得宠。但如懿何曾会把这样一个年轻丫头放在眼里,何况皇上名为恩宠之下赏赐的坐胎药,实则与赏赐给意欢的如出一辙。
如懿微微沉吟,“皇上生气的不是晋贵人能否当得起皇后之位,而是张廷玉在朝中一呼百应。”
皇上的眸底闪过一丝阴郁,“先帝驾崩时,留下鄂尔泰与张廷玉为辅政大臣,朕一即位,就下令予二人来日配享太庙的待遇。配享太庙是臣属至高无上的荣耀,但因两位都是老臣,辅佐先帝尽心,朕也都肯许他们。现在看来,张廷玉虽不动声色,却极难缠。”
如懿觑着皇上神色,轻声道,“张廷玉本家和亲家姚家有二三十个人在朝中或地方上做官,若加上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