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蕊姬有些意外,“长春宫那边防范最是严密,七阿哥的乳母如何会染上痘疫”
九舟道,“具体的奴才也不甚清楚,只是听说有个浣衣局的小丫头染上了痘疫,而发病前一天刚刚浆洗过七阿哥乳母的衣物。”
白蕊姬沉默半晌,挥手示意九舟退下。今生她并未暗害春娘染痘,却不想春娘依旧是逃不过此劫。她唯一做的手脚不过是安排了人挑唆春娘,皇后那个人一贯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又是在这个年纪才好不容易得了嫡子,自然是护得如眼珠子一般,照顾的人稍稍有一点错漏都会被责骂甚至处罚,有时连素心与莲心都不免被怨怪,更遑论乳母和宫人了。皇后一心只在七阿哥身上,却不知平素的所作所为早已不得人心。而春娘恰恰又是平日接触七阿哥最多的人,是以,白蕊姬只要从旁稍加挑唆,便会激起她心中的怒火和想要存活下去的欲望,所以七阿哥病重离世只是迟早的事。如今又加之染及痘疫,可谓是更助了白蕊姬一臂之力。
白蕊姬心中虽是暗喜,但她亦知道若再次失去一个嫡子对于皇上的意味着什么,只怕这段时间连大声说话都极可能成了错,她唯有低调再低调,才能保全自己。
七阿哥本就体弱多病,加之太医诊断,在出痘之前,似乎七阿哥也屡次染及风寒,而素日为医治七阿哥而熬的药,在七阿哥体内却并未发挥丝毫作用,由此可见,当是七阿哥从未服用过汤药,久而久之落下病根,已是难除。便是不曾出痘,只怕也难以成人,随时有夭折之险。皇后此时早已伤心欲绝,七阿哥的乳母春娘已死,她也无法再去追问是否是春娘没有喝下那些药喂予七阿哥,是否是春娘疏忽大意没有为七阿哥盖好被关好窗以致他着了风寒。她唯有盼望太医们能尽全力治好永琮,哪怕让他将来喝更多的汤药,需要更加悉心的照料,她只要她的永琮能活下来。
皇上心中在意嫡子,也不愿他被送去宫外隔离医治,便做主将永琮送往空置出来的撷芳殿医治。数日间,太医不眠不休,皇后也不眠不休的守在撷芳殿门外,眼睛只紧紧盯着永琮所在的房间。皇上每日除了早朝,便也始终守在撷芳殿外。后宫众人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再没有那不识眼色的上赶子争宠,连太后也是日日跪在佛前求菩萨保佑。只是纵然如此,七阿哥到底还是回天无力,终究于乾隆十二年的腊月二十九薨逝了。
皇后在听到太医宣布自己亲生儿子薨逝的一刻昏厥过去,且忧伤成疾,再难起身。皇上在悲痛中喃喃不绝,“明日就是腊月三十,过了明天,朕的永琮就长大一岁了。”他大悲之余,特颁谕旨,“皇七子永琮。毓粹中宫,性成夙慧。甫及两周,岐嶷表异。圣母皇太后因其出自正嫡,聪颖殊常,钟爱最笃。朕亦深望教养成立,可属承祧。今不意以出痘薨逝,深为轸悼。”
然而活着的人哀痛再深,如何能换回死去的孩子,一切也不过徒劳而已。披着离丧之痛,这个新年自然是过得黯淡无比。过了大年初一,皇上便开始郑重其事为爱子治丧。正月初二,将永琮遗体盛入“金棺”。诸王、大臣、官员及公主、福晋等齐集致哀。初四,将“金棺”移至城外暂安,沿途设亲王仪卫。初六,赐永琮谥号为“悼敏皇子”。十一,行“初祭礼”,用金银纸锭一万、纸钱一万、馔筵三十一席。宗室贵族,内廷命妇齐集祭所行礼。二十三,行“大祭礼”。皇上亲临祭所,奠酒三爵。丧仪再隆重盛大,也洗不去皇上的哀恸。嫡子夭折,皇后病重,嫔妃们自然不能不极尽哀仪。如懿协理六宫,费尽心神料理好永琮身后之事,以求极尽哀荣。
白蕊姬闲暇时认真想过此事,长春宫因着七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