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正殿暖阁,便见娴妃正闭目养神,听到动静,睁开眼只见白蕊姬俏生生的立在门边,连忙招呼她坐下。
“天寒地冻的,你怎么来了”
白蕊姬坐定后道,“原本想去看看海兰姐姐,听叶心说昨儿后半夜喝了安神汤还睡着,所以先过来看看你。姐姐昨儿也受了寒,这些日子可该好好将养着才是。”
娴妃含笑道,“一早皇后宫里来嘱咐过了,免了我和海兰这些天的晨昏定省,只叫我们歇着。”
白蕊姬点头道,“这是应该的。今早听宫人们嚼舌根说,尸车运出神武门的时候,守门的侍卫看见,香云的嘴都烫烂了,皇上到底还是给贵妃脸面的。”
娴妃漫不经心道,“贵妃的阿玛在前朝为皇上效力,皇上自然会格外厚待贵妃一些。”
白蕊姬一笑置之,又转了话题道,“姐姐宫里这沉水香好闻是好闻,却太清淡了。满宫里也只有姐姐喜欢用,旁人是看都不看一眼的。”
娴妃静静道,“倒也不只是为了这个味儿。沉香如定石,能沉在水底,故名沉水香。我只是觉得,若是能心若沉水香一般,世事再缭乱,也可以不怕了。”
白蕊姬看向娴妃道,“姐姐为人亦是如此,这般的清心寡欲。反倒是如今贵妃倚仗家里功劳,处处都想要比姐姐拔尖。这不,眼下虽是禁了足,倒也没耽误太医一趟趟地往咸福宫跑。”
娴妃听了这话心中也不是滋味,只得强自笑着。
说话间,惢心端了药进来服侍娴妃喝了,又拿清水漱了口,阿箬便端了几颗酸渍梅子过来给娴妃润口。
惢心倒了漱口水进来,道,“主儿,玫主儿,方才海常在醒了,烧也退了。”
娴妃听闻便作势要起身与白蕊姬一同去看海兰。
海兰暂居于延禧宫偏殿,白蕊姬与娴妃进殿时,殿内静静的,安神香在青铜鼎炉里一刻不停地焚着,白日里寝殿也拉着厚厚的帘子。海兰的精神好了许多,只是人干巴巴的,头发也蓬着,唯有一双眼睛睁得老大老大,像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警觉地望着外头。白蕊姬与娴妃才进去,海兰便吓得赶紧缩到床角拿被子捂住自己。待看清来人是她们,方敢露出脸来。
海兰睁着惊惶的眼,伸手拉过白蕊姬与娴妃,“如懿姐姐,蕊姬妹妹,坐在这儿,哪里都别去,外头都是要害咱们的人”
娴妃抚着她的肩,安慰道,“别怕,天已经亮了,事情也过去了。皇上还是心疼咱们的,便说贵妃如今正得盛宠,昨儿皇上不也还是当着咱们的面儿下了贵妃的脸子还让你在我宫里住着,这不是你一直盼着的么”
海兰呆呆地坐着,任由泪水无声而肆意地滑落,“可是姐姐,只要我一起来,我就觉得好多好多的眼睛看着我,看着我赤足受刑,看着我被人诬陷偷窃,看着我险些被人扒了衣裳搜身。那么多奴才的眼睛看着,我”她浑身战栗着,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神色惊惧而不安。
娴妃紧紧搂着她,“妹妹,我知道你是吓着了。可我们在潜邸里住了这些年,如今待在后宫里,过一天,你应该更明白一天。”海常在憔悴的脸孔对着娴妃,露出惶惑的神情,娴妃继续道,“昨儿的日子过去,今儿你应该活得更明白。活在这儿的人,风刀霜刃,口蜜腹剑,什么没受过,什么使不出来昨天一盆冷水浇下来的时候,我真是恨极了。可是恨有什么用我还得抬起脊梁骨来,受完了继续把日子过下
去,然后防备着这样的明枪暗箭再过来。”
白蕊姬也道,“是啊,海兰姐姐,昔日我初入潜邸时身份更是低微,南府出身的乐伎,连下人都可以拿来说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