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的西二所,已被弘历更名为“重华宫”。白蕊姬回到宫中,已觉得困倦难当。明音端了兑了牛乳的花生酪上来,恭声道,“主儿累了,用些热热的花生酪吧。”
明心边给白蕊姬按着肿胀酸麻的双腿边道,“主儿今日真是累坏了。”
白蕊姬搅动着碗中花生酪道,“累了也有人变着法的做戏看,倒也不觉枯燥。”
“主儿是说今日月福晋抢在了青福晋前头之事”
“是啊,青福晋从前家世显赫,甫入潜邸便是侧福晋,而月福晋虽做侧福晋的时日尚短,不过家中父亲争气,反而青福晋如今倒是没有家世可言了,可倚仗的不过就是做侧福晋时的资历和皇上的宠爱罢了。”
“主儿别想太多了,左右是青福晋与月福晋的争斗,与主儿有何干系呢明日还要去叩拜,主儿早些歇着吧。”
“也罢,歇了吧。”
翌日晨起,明音正在为白蕊姬梳妆,明心匆匆进来禀告,“奴婢起早去膳房给主儿取点心,听主子娘娘身边的莲心和小宫女在说闲话。说月福晋的父亲高斌高大人甚得皇上倚重,在河道之事上为朝廷立了大功,皇上说是要给高氏一族抬旗呢。”
前世高氏一族也是这般被抬旗的,由汉军旗包衣直接便抬成了满军旗上三旗,白蕊姬嗤道,“这样一来,高晞月算是彻彻底底压在青福晋上头了。”
“可不是听闻圣祖康熙爷的生母孝康章皇后的佟氏一族就是大清开国以来第一个抬旗的。那可无上荣耀啊”
“确实是无上荣耀,只是在这宫里的恩宠,可不是抬不抬旗说了算的。”
之后数日灵前哭丧,高晞月理所当然跪在青樱之前。富察氏一句言语都没有,反而待高氏比寻常更客气。宫中人最善见风使舵,待高晞月便更为恭敬。
过了辰时三刻,太妃们一一入殿,与新帝的嫔妃们分列左右两侧,戚戚举哀。殿中人虽多,然而一眼而去,皆是素服银器,白霜霜的一片哀色。不过半个时辰,太后扶着福珈姑姑的手也过来了。因着连日举哀,太后的神色不太好。太后是先帝的熹贵妃,一向深得宠爱,养尊处优,于保养功夫上也十分尽心,四十多岁的人,望之才如三十许之人。如今太后因着心境哀伤,为着大行皇帝驾崩伤心得数日不思饮食,整个人顿时枯槁了许多。
富察琅嬅见太后进殿,忙领着众人行礼如仪。太后微微颔首,“行了。都是为大行皇帝尽心尽孝的时候,也不必那么多规矩了。”
富察琅嬅忙应了声“是”,起身搀住太后。青樱一向与富察氏入宫觐见最多,便也踏出了一步想去扶住太后。哪知高晞月往她手肘一撞,一步上前扶住了太后的另一只手,婉声道,“太后连日来疲倦了,未免哀思伤身,也应当注意凤体。”
太后微微颔首,拍一拍高晞月手背,“你有心了。”
众人随着太后与富察琅嬅跪在灵前,凄凄然哀哭不已。
哭灵的日子虽然乏倦,但真当自己是竖在灵前的一支烛台,或是被金丝细绳扎进了素白帷幔,时光倒也过得快了许多。
到了午膳时分,因着苏绿筠诞育三阿哥永璋时间不长,太后特意准了她回去照看。便由琅嬅领着众人到偏殿侍奉太后用午膳。
太后的午膳本是要回寿康宫中用的。本朝的规矩,新帝不能与先帝嫔妃同居东西六宫。所以先帝过世,匆忙将六宫中一众遗妃都挪去了寿康宫中安置。太后也暂居在寿康宫正殿,并未搬去本应由太后独居的慈宁宫中。而这一日,本是为先帝举哀的最后一日,太后不愿车辇劳动,情愿多些时候为先帝尽哀,便嘱咐了御膳房将午膳挪在了偏殿。
待太后坐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