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座位的时候,容夏往右挪了一步,让自己走在靠近会议桌的这一侧,不动声色地替接待员挡下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
将容夏牵引到座位附近,这姑娘的勇气基本消耗殆尽。
和容夏匆匆告别后,她就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兔子,打开距离最近的侧门,然后飞快蹿了出去。
有些凑巧,容夏的座位刚好被安排在李曼珊旁边。李曼珊是布朗星的执政官,也是这里对容夏态度最友好的人。
灾难当头,长途跋涉,李女士的精神状态并不是很好。
发现容夏在她身边就座后,她还是强打精神,同容夏打了一个简短的招呼。
在场诸君基本都要脸面,出于礼节,他们哪怕再忌惮一个人,也不会永远地死死直视她。
哪怕暗搓搓的眼钩子挂了一身,容夏依旧颇为自然地端起红茶这茶确实不错,汤水清亮,红得很正。
感受着
氤氲的茶香,容夏正打算将杯子送到唇边,却忽然察觉到对面投来一道直白而冒失的目光。
她抬眼看去,发现自己对面坐着一位银发男青年。
被当场抓包,这家伙依然不知收敛,一对大眼瞪得像铜铃。直到被身旁的父亲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手背,他才后知后觉地低下头。
执政官从来不会将后代拉进这种严肃正式的场合,这对陌生的银发父子肯定是贵族。
当众丢大丑,银发青年也不愿和容夏面对面了。他干脆扭过头去,开始欣赏起墙上的挂画。
等等
容夏朝那家伙瞥了一眼,总觉得他那颗银色的后脑勺颇为眼熟。
她疑惑地低下头,开始从脑子里扒拉为数不多的外出经历,试图找出这抹倒影。
终于,当她回忆到去年后半年时,才终于想起这家伙究竟是谁她当时抱着菜菜在公共机甲练习场外排队,此人排在她前面,然后给她送了一对结结实实的白眼。
容夏原来是这个混账。
当容夏还在回忆这个年轻贵族的无礼行为时,对面又有一个意图找茬的老贵族盯上了她。
一道粗噶的声音回荡在大厅“你为什么也能来”
嗯所以又是谁
一口茶半天没喝进嘴里,容夏也有些不耐烦。她将杯子哐地一声放在桌面上,同这位意图找茬的家伙对视。
那是一对苍老的眼睛,眼皮耷拉下来,深眼窝里嵌着两颗斑驳的眼珠。
对上容夏凛冽的眼神,这个裹在华贵衣饰中的干瘦老人下意识瑟缩了一下。然而,没过两秒钟,一股怒意又顺着他的脊椎蹿了上来。
他将枯瘦的指节直直对准容夏,昏黄的眼珠迸发出灼人的恶意“你你和云兴逸就是一类人”
虽然会议桌上肯定有人这么想,但众人还是有些惊骇这老头可真敢说。
如此严重恶心的一顶大帽子砸下来,容夏连脸色都没变“何以见得”
容夏越平静,老人就越癫狂。他颤抖着宛如枯草一般的身体,唾液不受控制地落在丝质长袍上,留下一道难堪的深色印记“你、你可别忘了,你是怎么坐到现在的位置上的。”
容夏抱着臂,又歪了歪脑袋,表示洗耳恭听。
“区区一介平民,就敢端着大炮示威,扰乱秩序你敢夺权篡位,你还敢处死世袭的庄园主,咳咳”
“你现在如此猖狂,不过就是有点武力,所以才在小地方兴风作浪,像你这样的货色,其实根本”
这位贵族老头年事已高,一次性讲出这么多话,呼吸便有点跟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