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通往长眠之地的甬道无法看见尽头,宫略仿佛已经走了一个日夜,时间像条蒙着眼的长幔。等他终于瞥见了光亮,却伴随着寒风,绵密而刺骨的呼啸而来。
甬道消失了,宫略的眼睫挂满了寒霜,衣袍在这雪白的雾网中猎猎作响,站在突然显现的雪原中,被禁止使用法术的他险些被冻成一座雕像。
若不是洛基伸手将他揽入怀里。霜巨人的血脉令二殿下在暴风雪中也能自如,他的黑发被拂得凌乱,可雪花挨不上他的脸颊,大抵是自行惭秽。宫略凑近了些,他被冻得不住颤抖,蹭在洛基的颈间,拼命渴求着还未在风雪里散去的气息和温度。
这简直像阿斯加德的祖先为了驱逐他们,降下的刑罚。
宫略抬起头,无声的乞求,他想留下来,直到阿斯加德的祖先愿意同他见上一面。
洛基垂着眼眸,将怀中人搂得更紧了。寒冷侵蚀着宫略的意识,他看着洛基,恍惚间,在这透骨的白色中,二殿下紧抿的唇红得似玫瑰的花瓣。黑发的神祇不再是神,他像是游荡在雪原里惑人心弦的精怪。
宫略醒来,风雪离他远去了。篝火融融的燃着,影子照耀在洞穴的石壁上,宛若猫的尾巴。宫略呼吸都放得很轻,因为黑发的神靠着石壁睡着了,一条腿曲着,另一条腿交出来让他枕着。他悄悄伸手,挨一下垂着的发丝,警惕的神这次没能睁开眼。显然,找到这处躲避风雪的地方,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
高傲的殿下在熟睡时褪去了冷漠,苍白而俊美的面庞叫人不合时宜的瞥见一丝脆弱。为了这份迷人,无数人愿意娇惯他,搂他入怀,追逐他的一个吻。
宫略并不是第一次见到洛基熟睡的模样,在更早以前,当他还是巴德尔的时候
刚成年的阿萨神族总忍不住谈论性和爱,女神们在松林里溢出的娇笑,灌木丛后伴随着喘息的影子。他们聚在一起,放任这般下流的悸动。最初,他们总会提及酒神家最美艳的女儿,接着,巴德尔被发现了。
这位顶着王子头衔却不被阿斯加德接纳的外来者,他的身姿悄然间变得挺拔矫健,他的蓝眼睛,没人见过如此漂亮的蓝眼睛。还有他在太阳下闪着光的金发,即便是他低着头匆匆穿过长廊,人们也总忍不住驻足观望,那头耀眼的金发像是被坠上了钻石。
没人再去找巴德尔的麻烦了,或者更准确的说,没人再有勇气出现在他的面前。巴德尔他漂亮的、迷人的面庞,光是瞥见,就让人感叹着跌坐,沉沦着目眩。
黑发的二殿下却独自生着闷气,在他跟前的是一座象牙塑的屏风,上边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异兽。这般精美,就连奥丁都曾想搬进弗丽嘉的寝殿,供他的妻子观赏。可这是托尔的战利品,被他小心翼翼的献给了弟弟,好似要讨得他的欢心。
可洛基毫不领情,这座屏风总让他想到托尔鲁莽弄坏的那卷精灵语咒文。可二殿下却也不全是为了这件事生气,他又想到了什么。没错,那些污言秽语,法拉大臣家脑袋空空的长子,他胆敢污蔑托尔没出息的倒在了女神的裙底,往年竞技场内最强大的勇士将不复存在。
这个草包还谈论起了巴德尔,他将金发的美人形容成一个下贱的婊子,他总要用锁链将他囚禁,尝尝那红唇的滋味,而后搓揉他瓷器一般白皙的身体。
待二殿下回过神,大臣的长子已经尖叫着被他倒吊在柳枝上。
但仍不至于,这还算不上诡计之神真正生气的原因。
门被人推开了,金发的殿下抱着厚厚的书,在他发现房间里还有旁人的身影时,他立即顿住了脚步,而后不发一言的转过身,匆匆又慌乱的要往外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