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心思去管国木田的说教,也没有心思看其他人好奇地看过来的眼神了,眼里只有那人转身离开的背影,此刻穿过时间的尘埃,和多年前他从窗口下坠时看到的那个孤单的背影,重合在了一起。
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有伸出手去,就像那时他向今时伸出手一样。
当年他抓了一手空,但现在,手心里是切实的温度。
或许你就是他,或许你不是。
但你既然表现得完全不认识我,我也就只有像对待一个陌生人那样对你。
可是我唯独不想像对待陌生人一样对待你啊。
他声音有些发涩地说“这位先生,还请留步,你”
面前的人回过头,扫了他一眼“不好意思,我们不熟吧。”
“”
那个眼神。
太冷了。太冷了。
之前无论在什么时候,今时看自己的目光,总是有着不可思议的温柔。
可现在那双眼里没有一点温度,没有一丝情感,就好像出鞘必定见血的刀,直直地扎进他的心口,把那颗早已残破不堪的心脏,戳得四分五裂。
他在原地看着他们相携离开,觉得自己的心在慢慢地滴血。
是啊。
你该是恨我的吧。
我太恐惧、同时又太渴望你带给我的温暖了,所以不惜伤害你,也要问清楚,你到底为什么接近我。
可现在我不在乎了,我不在乎你究竟为什么了,我只想你重新回到我身边。
我已经、冷得快要死掉了啊。
虽然他和今时不相同,可是太相似了。就算不是同一个人,也一定有联系。
回想起来,当年今时的举止里也总有种不符合年龄的成熟。
其实,说不定,他原本就该是那个年纪。
他最喜欢的性格,应当是那种活泼又温柔、同时又很有独特个性的人。
就像自己当初装出来的那样。
要怎么接近他,才不会被认为是有所图呢。
虽然还没有完全制定好策略。
虽然还不能完全确定他就是那个人。
但在自助餐厅看到他一个人坐在那里,感到很好笑似的笑弯了眼,眼中仿佛洒满了阳光的样子,还是不可抑制地被他牵住了魂魄。
“请问有什么事”
他抬眼看过来,温柔的笑意消失不见,却也没有像前一天那样冰冷,而只有一个陌生人该有的礼貌。
果然他猜得没错,如果自己也装作他们之前不认识,那么他就会按照对待普通人的态度来对待自己,不会一点都不领情。
但如今也不知道,到底是他普普通通,还是冷言冷语,更好一点了。
无论哪种,都一样让自己心脏抽痛就是了。
“我那个朋友非常不喜欢与人身体接触。不过你既然有道歉的心,此事就算揭过了。”
面对自己的道歉,他这么说。
其实他无法完全确定那三个人互相之间只是朋友。
但今时就那么默认了。
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那一刹那轰然复苏,沉沉地、用力地跳动起来。
“敢问先生姓名”
“路德维希。幸会。”
假名完全在预料之中,但与之同时,那么自然地,今时向他伸出手来,那只手修长而骨节分明,比起两年前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多了令人心惊的力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