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后朝皇后派来的死士的那一笑, 针一样扎在了他的心上。
内心最阴暗的角落无法自控地生发出令他难以承受的猜测。
不是说不会骗他吗
容渟修长手指绷紧了,骨节处,泛起白痕, 指底微凉。
年纪还小的时候, 他曾从阴沟里捡回了一只猫。
那猫被它的同伴欺负, 差点溺死在沟里,被他捡到时, 肮脏瘦弱,弱小可怜, 仿佛只剩半条命。
就如同那时的他一样。
他救了它, 养着它, 就算自己饿着肚子, 也要先把猫喂饱。
他忍饥挨饿, 却还是高兴的。
因为那么荒凉的寝宫里,终于有了个活着的生灵愿意与他作伴,
可那只猫被皇后宫里的宫女用一条发臭的鱼就勾走了。
被他找到时, 却像是不认得他了一样, 再没看过他这个曾经救了它命的旧主人, 眼里只有腥臭的鱼肉。
还在他想强行抱回去时, 抓了他满脸伤痕。
那些摇尾示好、曾经叫他觉得温暖的招数, 又被它用在了新的主人身上。
猫成了皇后宫里跟在宫女身后摇尾乞食的宠物。
他对人间最后那点信任终于磨蚀掉了干净。
没必要同情弱者, 没必要相信别人。
这么久了,他是第一次去相信一个人。
容渟苍白着脸, 脑海中残存着她与效忠于皇后的死士相谈甚欢的场面。
久久挥之不去。
他自嘲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确实忍受不了丁点儿的背叛。
忍受不了示好背后的别有用心。
只是脑海里, 与她相逢以来的这些日子却也走马观花般过了一遍。
他忽然间松开了手, 眸色黯沉。
心还像是在烈火上烤炙着一样痛苦。
他垂头, 看着自己紧绷的手指。
他曾经用这双手,杀死了那只猫。
这次
他盯着双手,看了良久,绷紧的手指却忽然松开
没关系的。
因为是她,别有用心,也没关系。
他只要她来接近他这个结果。
“那小姑娘为何要把人带往城东啊”
“说是惩恶扬善。”
刚才一直在配合姜娆的驿吏对发问的同僚说道“可是,看那青衣人的身姿,像是有功夫的,再瞅瞅他那凶煞粗莽的样子,说不定还有命案背在身上。也不知道那小姑娘为何要淌这摊浑水。”
容渟本欲独自推着轮椅离开,听到那二人的交谈,却是一顿。
眉头彻底松开,觉得自己刚才胡思乱想,倒像是个笑话一样。
只是
她若想算计那个死士,会有危险
容渟拧紧眉头,转回头去,冷声,“她去了哪儿”
驿吏抬头,却因眼前少年身上那与他精致面庞完全不符的满身煞气一怔,“城东。”
姜娆颠着手里那点碎银,脚步轻快,一路将青衣人带向城东。
到废屋前,她停住脚步,“到了。”
青衣人狐疑看了她一眼。
眼前的屋子,低矮破旧,墙角还生着青苔,阴暗潮湿,完全不像有人住在这里的样子。
附近,也并无人烟。
他狐疑,姜娆脸上就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还有事吗有事的话,不给钱我可不告诉你。”
将财迷人设贯彻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