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真恨不得自己代那个孩子死,只求他能活下来。”红姨娘每次想到那个孩子,心中总是悔恨交加,眼泪忍不住在眼眶中转了起来,“所以那几日的我,几无生念。”
“后来呢”柳溪心念微动,想到她的娘亲生她之时,也与红姨娘一样的心思吧。
宁可自己死了,也要这个孩子安好出生。
“啸海抱来了一个孩子,说从今往后,他就是我们的阿檀。”红姨娘回想那一瞬的心绪复杂,这世上本就没有谁可以替代谁的,可那个孩子实在是生得可爱,半眯着眼睛看着她,嘴角似是带着一抹微笑,足以瞬间润化她的心。
所以,从那日开始,景氏便有了二公子景檀。
关于景檀的身世,帮忙寻孩子的景九叔知道,给红姨娘调养的海先生知道,景啸海知道,甚至后来景檀也知道了,至于其他人一无所知。
“阿檀是个好孩子,他的出身干干净净。”红姨娘最希望柳溪知道的是这句话,甚至还有她没有说出口的另一句。
柳溪微笑看她,“景家的公子都是好孩子,我知道。”上辈子死守海城到最后一刻,景檀若不是好孩子,怎会与兄弟们同生共死
“红姨也很好。”柳溪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今夜你愿意告诉我这些,我也很高兴。”
“景家都是好人。”
“所以我说,伤景氏者死。”
柳溪知道红姨娘在担心什么,她又加了一句,“也包括我。”
红姨娘终是释然,她摸了摸后腰,将别在后腰上的惊月拿下,递给了柳溪,“你的刀,红姨还你。”
柳溪微怔,并没有立即去接。
红姨娘温声道“一家人不该相互猜疑,阿铎也不想你在这个家里住得难受。”
最厉害的刀,其实是温情脉脉。
柳溪不得不承认,红姨娘今天这一刀,确实防不胜防。
她接过了惊月,淡声轻唤,“红姨”
“嗯”红姨娘惑然看她。
柳溪忍下了要说的话,放下了惊月,低头再舀了一勺燕窝银耳羹喝下,笑容难得的有了温度,“这羹汤甜了点。”
红姨娘笑道“甜点好,不是么”说着,她心疼地多看了柳溪一眼,话中有话地道,“都会过去的。”
年少夫妻,猝然生死分离。
红姨娘以为柳溪一直哭不出来,都是因为悲痛,她想,若是能待柳溪好点,她兴许能把心中郁结的悲痛一一释怀。
柳溪忽然觉得有些歉疚,却也只能默然不语。
红姨娘以为她又难过了,也不敢再多劝,“时辰也不早了,溪儿早些休息吧。”说完,红姨娘打开了房门,退出了房间。
柳溪怔怔地看着端着的燕窝银耳羹,红姨娘那些温言细语犹在耳畔。她不禁摇了摇头,自忖道“这样温情脉脉的家,怎敌外间的狂风暴雨”
待得久了,只怕她也贪恋这份温情,失了杀气。
所以
柳溪放下了燕窝银耳羹,拿起惊月,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径直来到了景岚的小院外。
“铿”
尚未踏入小院,便听见里面响起了一声刀刃撞上什么的惊响。
柳溪掠上了院外的那株茂盛梧桐,藏在树冠之中,悄悄地看着景岚在月下练剑。
换做江湖老手,应该留心她上树时的窸窣声响,可柳溪在树冠上藏了半晌,似乎没有觉察到她的存在。
绵羊就是绵羊,狼来了都不知道。
柳溪摇头,这只小绵羊得好好教一教了。
景氏的剑法并没有特定的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