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忠将茶盏仓促放在面前,起身替梁王拍背,“陛下,镇国侯就是那个脾气,你何必与他计较”
“朕就是气不过,”梁王慢慢缓过神,示意长忠将茶盏递过来,“朕知道他把自己的儿子当个宝贝,朕的太子就不是宝贝了”
“他儿子想嫁,朕的儿子就得娶”
“可不是这个理儿吗”长忠赔笑,“陛下赐婚,是天大的喜事,镇国侯不谢恩也就罢了,怎么还能反过来埋怨陛下呢”
“是朕这些年太纵着他了。”
“陛下,荆野十九郡的战事已经平息,您何不”
“不可。”梁王望着内侍监,勾了勾手指,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荆野十九郡多蛮夷,朕骤然贬斥夏荣山,恐再次战乱。”
长忠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内侍监笑着劝慰梁王“既然如此,陛下应该高兴才是。”
“若是镇国侯不为自己的宝贝儿子抗婚,陛下何来贬斥他的理由”
梁王被长忠的话逗得勾起唇角,气也顺了,笑骂道“还用你来提醒朕朕不过是气不过罢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镇国侯那个性子朕从前不同他计较,实在是觉得和一个粗鄙的武人没什么好说的”
“陛下心里跟明镜似的,自然不用奴才提醒。”长忠扶着梁王的手,陪他往金銮殿前走。
“可若今日朝堂之上,他不提赐婚之事呢”
长忠依旧是那副笑脸“那奴才就要恭喜陛下,不用和粗鄙之人生气了。”
梁王哈哈大笑,倒不觉得镇国侯会隐忍。
要是镇国侯懂得隐忍,他的儿子夏朝生也不会张狂到违抗圣旨,宁死不嫁了。
钟声幽幽,梁王来到了金銮殿前,内侍监高唱“跪”
众臣皆跪,山呼万岁。
不出梁王所料,他的屁股还没坐稳,“臣有本上奏”之声不绝于耳,说的,还都是九王爷穆如归将镇国侯独子夏朝生吓吐血之事。
梁王一边做出震怒的模样,一边偷偷观察镇国侯的神情,却见平日里三言两语就能点爆的夏荣山居然神游天外,不禁有些诧异。
“夏卿,诸位大臣所言,可属实啊”梁王忍不住旁敲侧击,“可要朕多派些太医去你府上瞧瞧”
夏荣山恍然回神,高呼“陛下”,然后悲痛欲绝地跪拜在地。
梁王精神一震,缓缓挺直腰背,准备借着镇国侯府抗婚的名义贬责夏荣山。
却不料,夏荣山跪下后,二话不说,先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含泪谢恩,道当年没有陛下和太后的恩准,犬子定没有当太子伴读的福气。
“朕”
夏荣山才不管梁王要说什么,他的目的是将众人的注意力从“赐婚”上转移开来“犬子重病在床,不忘陛下和太后的圣恩,气息奄奄之际,仍求陛下恩准,许他回太学,哪怕不做太子殿下的伴读,也心甘情愿”
镇国侯的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铿锵有力,不止弹劾穆如归的言官怔住了,连端坐于龙椅之上的梁王也怔住了。
说好的抗婚呢
怎么扯到太学了啊
难道夏朝生已经被打击到宁可跑太学里听酸儒念书,也不成婚了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