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来,那时的他实在太累太慌乱了,根本没想到去检查深蓝定位的“安全”坐标。那片城市废墟之所以“人口不太密集,附近没有危险的异兽”,仅仅因为那里藏着更可怕的东西归墟的入口。
归墟,所有绝望的感染者和尚有理智的堕种,最终都将归去那里,如同众水流向海底的无尽之谷。
在落日废墟号上的时候,叶盏曾听船员们绘声绘色地讲述织巢的主母有多么可怕,但在归墟那个地方,随便一个活物就能达到堕落圣人的级别。
而他把祁渊一个人丢在了那个地方。前后可能仅仅有几分钟的间隔,祁渊就失踪得那样彻底,连龙寅都束手无策。
他曾经非常努力地去找过祁渊,为了潜入归墟吞服危险的觉醒剂,去翻尸堆一具具查看那些高度腐烂的脸,甚至悄悄回到玄城,期望祁渊会奇迹般地出现在熟悉的街角。那段记忆现在已经变得很模糊,很多片段都好像是重复播放的默片他反复寻找反复受伤反复崩溃,最后终于以一种近乎麻木的悲痛,接受了祁渊大概率已经死去的现实。
因为无休止地服用觉醒剂,有时甚至直接用异兽血感染自己,那段时间同样是他战力的巅峰,归墟的什么刺头他都敢惹,什么样的狠他都敢斗,打起架来像不要命,然而那个见证他挣扎的人却评价道“我从没见过你如此软弱的时候。”
而现在,光是泅入记忆的深水,他就感觉自己重新变得软弱了。
但他是绝对绝对不能软弱的。
叶盏沉沉地眨了下眼睛,强行把这段记忆抹掉,一个字都没向祁渊透露。再开口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是如此疲惫“大致就是这样了。”
“嗯”祁渊听完后,沉吟良久,问道,“那个叫你甜心宝贝的人是谁”
你听了半天只有这一个重点吗叶盏不愿多说“是我的一个旧识。收到我发的求救信号后他带着人及时赶来,先是找到了飞行船,但没有找到我的人。他把我救了回去,龙寅只有一个人,不是他们的对手,我想他应该很快就离开去找你,但我不清楚他为什么没找到你,明明你就在很近的地方,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祁渊只是望着他,一个字也不说。他的眼眸中凝聚着复杂难以言喻的情愫,五年里那些被抛弃的恐慌、怨憎、痛苦和不甘纠缠成的死结,忽然就松脱开来,让他得到一种许久未有的轻松。。荒原般枯寂的胸膛中忽然涌上许多滚烫的情感,像岩浆一样快把他的心烫化了。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心中涌起千头万绪,但没有任何解释的欲望,因为那之后发生的事只有丑陋和狰狞,简直挑不出任何值得在这一刻讲述的东西。
半晌,祁渊轻声问道“所以说,你是为了留在我身边才装作oga,是为了保护我才带我离开的,是不是”
叶盏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怔了一下,快速回忆了一下刚才的说辞,他心里的确多了很多杂念,但是和祁渊说的时候,他半点没有暴露,只简单讲述了大致的脉络,但那些惊心动魄的内情和掩藏不住的情愫,还是无可避免地渗出了话语的缝隙。
那是一个装满了情感的瓶子,稍微挤压就会满溢出来,叶盏没法解释,假如他对祁渊一点感情都没有的话,为什么要冒着极大的危险调查,为什么要拼命带他离开。这不是什么好事,祁渊多喜欢他一点,只会多增加一分留下他的执念,这不是他想要的。
祁渊紧盯着他的眼睛,不让他回避“你从来没有丢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