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
裴慎听到柳明月的声音,可却抬不起头,也睁不开眼。
眉骨处刺痛,他捂着眼,便有一道与梦中景象一般无二的画面从眼前闪过。
他看见“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顾不上腿麻,扯过一匹马,便一路奔向承德侯府,可承德侯府门前已经挂上了白色的灯笼。
那一抹白色,白得他晃眼,也白得他刺目。
只是“他”似乎仍不肯相信,一个翻身爬上了院墙。
远远地看见老夫人额上裹着白布,坐在一尊棺材前。那额上裹着的白布甚至还渗着血丝,而其余人等,像是他熟悉的珏哥儿,也跪在灵堂前大哭。
远而小的牌位上刻着几个字
裴慎虽然看不清,却也知道那里头大概写着柳明月的名字。
眉骨处的刺痛感渐渐散去,心下的撕裂感却一直久居不散。裴慎放下捂住眼睛的手,看着面前的柳明月,忽的伸手将她整个人揽进怀中。
“裴慎”
柳明月心下一惊,只肩膀被裴慎锢着,只能伸手从他身后捶打他的背。
“皎皎,我好难受。”
裴慎紧紧地将柳明月压在怀中,哑着嗓子在她耳边开口。
他忽然有些后悔那日与柳明月于宫道上许下了那么多的承诺。
他不想有朝一日与她和离,他也不想有朝一日看见她嫁给旁人。
梦里的她失了性命,他都仿佛被抽离去了一部分灵魂,又怎么能容忍现实世界里,以任何一种方式失去柳明月。
“那些都只是梦对吗梦里的那些事情都是假的,是不是”裴慎声音低沉,偏生此刻垂着头,埋在柳明月发间,像是一个求安慰的孩子,等着柳明月的回答。
柳明月想要告诉他,不是的,那些梦就是前世。
是所有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情,是她受过的所有苦难,也是她怨恨裴慎的源头。
但柳明月忍住了。
她想,她还是要先问清楚裴慎,在梦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会难受成这样。
若梦境里所有发生的情境都是前世,那梦里受苦受难的也应当是她柳明月,裴慎难受,难道是在为自己内疚
“梦里”
裴慎抬起头,嘴唇微张,久久发不出言语。
他伸手抚了抚柳明月散落的头发,似是狠了狠心,良久才停下手,闭着眼道“我在梦里,看见看见你死了。”
这几个字犹如千钧,裴慎说完后便很是后悔,可他睁开眼,却发现柳明月的确有些气,却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生气。
“胡说”
她才没有死
柳明月觉得裴慎这梦做得真是奇怪,若是那一夜里她真的死了,又怎么会有后头过得那么凄苦的十年。
她在家庙的那些年,起初也不是没有想过去死。
可是一想到自己这条命是祖母和贵妃好不容易护下来的,她就舍不得死。若不是失了那个孩子,身子受损,一日比一日难捱,她也不见得短短十年便去了。
“我没有胡说,我在梦里看见承德侯府门前挂上了白灯笼,甚至看见了你的牌位。”
裴慎说完这句,忽然看见柳明月蓦地睁大了眼睛。
他心下瞬间像是被人捅了一刀,后悔不已,这等话他要说出来做什么难道柳明月问,他就一定要说吗
裴慎伸手紧紧扣住柳明月的手,不知是在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皎皎,我错了,我不应当与你说这些,那是梦,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