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河仿佛漫长得望不到边界,一浪高过一浪将她抛起又落下,像一叶颠沛流离的孤舟。
周遭有男男女女的哭声和叫喊声此起彼伏,如有实质,刺得她耳膜剧痛,太阳穴狂跳。
她忽觉有谁扯住了自己的脚。
不,不是谁,而是很多很多苍白枯瘦的手,从四面八方伸来,想要将她拖向水底。
在愈发尖利的哭声里,有个冰冷的声音渐趋清晰,一字一句重复着她的罪名。
你教唆邪道,煽动叛乱,犯下不可挽回之错。
你罪无可恕。
你此罪当诛。
凌橙暮在水下睁开了眼睛。
她盯着那些狰狞舞动的利爪,咬牙冷笑,反手抽出了别在腰间的盲杖。
她果断拧开了盲杖顶端的刀刃。
什么才是邪道谁给定的规矩
不可挽回不可饶恕
她无论做什么事都担得起后果,不需要挽回,更不需要饶恕。
刀锋破开血水,旋转着将挡路的利爪纷纷削断,得以在裂痕中窥见微光。
她重新潜入水下,头也不回游向前方。
这里名为地狱之门,其实是幻境,她能感受到。
幻境往往能够连通玩家的六感,侵蚀他们的理智,瓦解他们的内心,从而令他们放弃抵抗、自掘坟墓。
一切都不是真实的,只要心志坚定闯过去,就能通关。
反之,则会被葬送在最深的恐惧里。
她从来就没什么可怕的。
这种程度,根本不值一提。
不晓得究竟过了多久,直到她双脚踩上坚实陆地,视野内的血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白光。
不多时,白光渐弱,她再次站在了地狱之门的前面。
不同的是,此刻周围的雾气散了一些,除了自己这扇门,她还看到了其余队友的四扇门。
那几扇门长得一模一样,她分不清具体是谁在里面。
但她总得进去一扇,能帮一个是一个。
她沉默片刻,没来由叹了口气,随手拉开了距离最近的门。
系统提示玩家凌橙暮进入孽镜地狱。
玩家秦策,被判第四层孽镜地狱。
玩家罪名以公徇私,瞒天过海,诡言惑众。
秦策并不了解,自己为什么也会进入这扇门,而且还是以玩家身份进入的。
他更不了解,这莫须有的罪名,到底是从哪里得出的荒唐结论。
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从时空通道关闭,他被滞留在系统内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视为绑定了狩猎计划。
他不单是和玩家们没什么两样,他现在就是玩家,只不过装备稍稍比别人高级一些罢了。
多么讽刺。
拔地而起的烈焰,在四面形成密不透风的耀目火墙。
火墙之内,数百座被曼珠沙华环绕的黑镜,相互交织着暗光,摆放成诡异的阵型,圈地为牢。
秦策是这牢笼中唯一的囚徒。
失血过多的后遗症,让他的身体阵阵发冷,他沉着脸色,缓步前行,每经过一座镜面,都能看清镜面所显示的场景。
诚然,所有的场景都关于他,且都是他在时空监察局任职时的琐碎片段。
不知为何,制服肩徽上四星环绕的图腾,莫名刺痛了他的眼睛。
这似乎并不像是地狱考验,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