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曾毅用一根指头揉了揉胡须被扯掉的地方,手中的邸报往桌前一放,长舒一口气,“不是来要银子的,是澜江冲毁了河堤,垮塌了最早修得石拱桥,林县令修书来报这件事于我知晓。”
知府衙门里顿时就因为潘曾毅的话顿时炸开了,潘曾毅连忙补充说道,“诸位还请放心,决堤凶险,但是这次损失不多,只是一些屋舍、田地还有牲畜,无人伤亡。”
潘曾毅的话并没有让议论声小起来,反而更是沸沸扬扬,这群典吏忧心郧河县的状况
“决堤了没有伤亡是决堤的口子很小吧。”
“不可能啊,只要是决堤肯定不是小口子,郧河县内的河床窄,与其他地方相比,此处若是决堤,只会比先前翔安县那次还要伤亡多上次翔安死了十几个人,要是发生在郧河,少说也得上二十,如果要是时间不凑巧发生在晚上,死上百个都有可能”
“最早修的是石拱桥是跨度最大的桥,这桥都给冲毁了,不可能是小的决堤。是林鹤瞒报了数字潘大人是不是要过去看看。”
“这林鹤也真是若是想要让伤亡数字小一些,也不能这样乱报,这可是百姓的性命,可不是翰林院里那些虚头巴脑的数字,容不得弄虚作假。潘大人,是不是要去一趟郧河,不能由着他胡来啊”
你一眼我一语,在场的官员拼凑出来了郧河县的人间惨状,恨不得立即让潘曾毅速速去郧河县主持大局,不可让林鹤胡来,郧河县已经够拖累他们建安府了,不能再闹这样的幺蛾子。
潘曾毅如果不是看了手中的邸报,也会和在场的诸人一样,他现在清了清嗓子,把手中的邸报再次拿起扬了扬,“诸位,郧河县这一次的决堤不大一样,邸报之中所写详细,里面附了决堤村子村长的签字和印章,村里损失了屋舍的人按手指印,若是情况不属实,他们不会签字还有按下指印的。这样一番操作,就是为了证明邸报和实际情况没有出入。郧河县这次决堤并没有人员伤亡。”
决堤能有什么不一样的众人心中不由得奇怪,好奇潘大人手中的邸报,等到在场的典吏传看了这封邸报,才明白潘大人为什么说不同一般。
大半夜林鹤带着人去了周家,审问了周家确定了周家掘河堤之事,旋即带着众人夜间赶路去桐花村。寅正下细雨的时候驱赶百姓出屋子,等到驱赶完毕,澜江就决堤了,这还不算完,两刻钟内石拱桥坍塌,因为巨石落水,还让决堤的口子变大了,多毁了几家屋舍。
通篇看下来,典吏们脑子里只浮现出一句话居然还有这么巧的事
仔细想来,通篇是个巧字,却和最开始林鹤执拗的坚持分不开。
夜观星象要下雨,决堤的事根本没有影子,大半夜地折腾这些事,这种事也就林鹤做的出来,换了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只怕都不会半夜里折腾。
这一行为挺符合林鹤在他们心中的印象,林鹤在翰林院足有十几年时间,太重的书生意气,也就只有读书读多了有些傻气的林鹤才做得出这样的事。
不少人心中冒出了一句,“傻人有傻福”,又庆幸林鹤的傻气,要不是他坚持要去桐花村,疏散了百姓,这决堤恐怕得死不少人。
潘曾毅在众人传看邸报的时候,捧着白瓷茶盏喝着茶,这春茶到了最后,茶叶尖有些老,以前的潘大人总觉得这时候的茶有些苦,不太好喝,今天喝茶总觉得口中含着蜜一样,茶叶都带着甜味,一丁点都不觉得苦,好喝的很。
也不怪潘曾毅如此乐呵,决堤塌陷了桥没有死人这是第一件好事,第二件好事,应在郧河县修缮河堤的银子上,既然周家给新建了石拱桥,还给修筑那么长一段的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