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道“这件事,我原本是不想管的。只是窦翁临走前,忽然情绪激动,说他不相信南三复会善待女儿的遗愿,恳请我帮他。于是我请米步云扶乩一问,南三复,果然怀有异心。”
他们朝城外走去,今日除了来看官府张贴的告示,还要将窦女收押,带回地府审判。窦女的身上有两条人命,这个罪过可不轻。
不远处的荒原上,窦女同他的父亲,正在低声说些什么。
寒光看她朝父亲三次下拜,最终毅然回首,朝他们飞来。窦翁在她的身后大声喊着女儿的名字,可惜,女儿很快就被杨城隍身边的鬼差给带走了
她临走前,跪在地上,哀切道“我的孩子无辜,他还能投生转世吗”
“你去吧,罪不及你的孩子。”杨城隍道。
窦翁跌跌撞撞地朝这边奔来,然而他年老体衰,等他奔到这里的时候,窦女已经杳然无踪了。他似乎一瞬间又老了十岁,膝盖一软,颓然跪在了地上。
“多谢三位大人,给小女平冤,小老儿感激不尽”他磕了个头,寒光刚想去扶他,窦翁忽然抬起头,望着杨城隍“听说,您是我们的城隍大人”
杨城隍颔首。
窦翁的眼泪落下,他颤颤悠悠道“我知小女有罪,如今南三复被判了死罪,我也没什么牵挂。余生原为大人清扫庙宇,还望大人答应。”
他再次叩首,杨城隍叹了声,道“好吧。”
虽说南三复已经罪有所得,可寒光看着窦翁佝偻的身子,心中还是微微一叹。
他的女儿死了,其中也有一点他自己的缘故。窦翁对生已无眷恋,只想在城隍庙里攒点功德,给他女儿赎罪。
可惜了,这个时代。
宋焘看她所有所思,道“褚观主又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的家乡。”
“哦”他有些不明白,道“怎么忽然提起”
寒光淡淡道“因为有不同。至少在我的家乡,窦女不会被活活逼死。你以为窦女真的是被冻死的吗不,她未婚先育,抱着孩子,父亲不容,夫家不收,众人耻笑,她已无路可去。南三复虽然得到了惩戒,然而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杀死她的凶手。”
她顿了顿,又微微笑道“你看看,这满页纸上,都写着吃人二字”
宋焘听得云里雾里,道“褚观主你在说什么你莫非是说,南三复挖坟是为了吃人”
寒光“”
走夜路人,最怕下雨。
路上到处是泥泞不说,雨水还会影响视线,万一走错了路,栽到坑里汪里,也没人发现;便是大声呼救,淅淅沥沥的雨声会遮盖住一切声音。如果鞋袜和外衣都被雨水打湿的时候,更是无限凉爽。
如果这个倒霉鬼是米步云,那他就更惨了。
他的水晶叆叇上已经溅满了水珠,戴上反而更看不清景物。茫茫大雨中,米步云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枯草从中瑟瑟发抖。
现在他到了哪里啊自从米步云从葛家庄回来,途中遇到大雨后,就迷失了方向,走了无数冤枉路。
他现在好后悔,为何不雇上一顶轿子,他怎么就这么抠了呢。
过了一阵子,雨势渐小,下起了蒙蒙细雨。米步云抓紧往前走,他也看不清眼前有什么,直到撞上了一堵墙,才惊觉自己好似找到了人家。
米步云赶紧叩门大喊“有人吗,有人吗借宿”
喊了几声后,终于有人来开门,是个青衣小童。小童看着他,冷淡道“你是何人”
他赶紧道“在下是黑山道观的算卦先生,途经此地,想借宿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