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涌上喉头,黄眉怪睁着眼,向后倒去。
攥紧的手指失去力气,缓缓松开。
鲜花散落在血泊中,花瓣被染成猩红色,娇艳欲滴。
牧白强忍呕吐的冲动,一眼也没再看,便轻身飞上房檐,与在墙外等他的苏墨会和,离开丞相府。
到护城河边,牧白掬起一捧水洗脸,看着漆黑河水中自己的倒影,忽然觉得很陌生。
他一屁股坐在草地上,胃里翻江倒海。
苏墨拿手帕浸过水,替他擦拭颈侧的血迹。
牧白低下头,看着沾满血迹的手“我杀人了。”
他喉咙里堵得慌,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来之前他就清楚,青莲剑一旦出鞘,绝不能留下活口。可真正看到两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剑下死去,即便知道他们都是恶贯满盈之人,牧白也无法控制地浑身冰凉,血腥味涌上呼吸,恶心得想吐。
苏墨一言不发,把牧白的手展平了,擦拭干净。
又扶着他后脑勺,打算把人按进怀里。
牧白本能地推开他,往后退了一点儿“我身上都是血,脏,等等沾你衣服上。”
苏墨也没勉强,抬手轻轻拍他后背。
好一会儿,牧白才平静下来,想把青莲剑拔出来擦一擦,又考虑到苏墨在这儿,让他看见了剑身指不定就认出来。
牧白把剑身上黑布裹得更紧,没事人似地问“我方才是不是特丢人。”
苏墨轻声说“不会,我第一次杀完人,哭了整整一夜。”
牧白一怔。
原文中很少描写苏墨亲手杀人。
他想了想,出声问“你怎么杀的用扇子、暗器吗”
苏墨摇摇头“用毒。”
“八岁那年,我无意间撞见贵妃和照顾我起居的姨娘在后花园那位贵妃的皇子和我一般大,但不得父皇赏识,大约是怕将来抢了她儿子的皇位,所以买通将我一手带大的姨娘,在茶里下药。”
“我把那杯茶赐给姨娘。她不敢违抗命令,喝下去,便倒在我面前。”
或许是因为刚经历过,牧白竟能体会到他当时的心情。
苏墨自幼丧母,对照顾自己的姨娘应当很是信任、甚至于依赖。看着她喝下原本给自己准备的毒酒,倒在面前
仿佛能听见那个八岁大孩子躲在冰冷宫殿中哭的声音。
牧白抬起手,又放下。
他手上刚沾过血,不适合来一个安抚的拥抱。
苏墨看出他想做什么,弯了弯眼睛,笑道“我这人剖开一肚子黑水,哭也是鳄鱼的眼泪,不需要安慰。”
牧白“”
他委实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只好提着木盒子站起身,解开系在河边树旁的马。
他们今夜牵了两匹马出来,苏墨回凌云宫,牧白则去玉树山庄送人头,两人分道扬镳。
抵达玉树山庄时,天还未亮。
侍者打开门,见他一身血迹,先领人去洗了个澡,换身干净衣裳。
破晓时分,鸡鸣过后,林百晓揉着惺忪睡眼从床上起来。侍者端来铜盆,他刚洗了把脸,便见牧白提着一只木盒走进来。
那木盒渗出一层深红的血色,他抬手就要放在桌面上,林百晓赶紧拦住“欸别、别,别弄脏了我的桌子。”
那盒里的东西是什么,他心中已有猜测,但仍不敢相信。
拿着擦脸的白毛巾,上上下下打量了牧白一遍,才问“你真去刺杀魏丞相了”
“嗯,这是他的人头。”
“”林百晓大骇,连忙后退了好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