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教才是他握在手中的力量,他要趁着现在这个机会把它铺得更开,也借着它的力量,将梁国重新导回正轨发展起来。它也不能只限于梁,这世上不止有梁一个国家,还有其他四国,还有大殷,还有高来高去的修行者们扩张不是一件易事,也不应该进行得太快,那容易造成不稳,更何况他才掌控玄清教没几年,但他很难再找到像现在这么好的机会了。
都极半闭着眼睛思索着,秋风寒凉,自窗而入,撩动他散下来的发,盘桓出一室清寒。
涂山窕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房间里,感受到温度后就皱起了眉,手一摆将窗都关上了。
“我并不冷。”胥桓说道,却并没有反对的动作。
他手搭在怀中的暖炉上,炉中散发出柔和的暖香,淡白的烟气绕着他冰白的手指,带来恰到好处的温暖。胥桓虽然抱着暖炉,身上穿的却并不厚重。好歹是个修为不弱的修士,些许凉风并不至于使他感到寒冷,他身上的寒凉是因为身体根基多年的亏损而导致的,裘衣或暖炉并不能减轻这种寒凉。至于他怀中的暖炉,那里面燃的是涂山窕给他寻来的药。
“药还够吗”涂山窕问道。
“你要离开了”胥桓却反问了一句似乎毫不相干的话。
之前有玄清教,现在又多了梁国的力量,他并不缺少这些东西。那只是一句从实际上来说毫无意义但从感情上来说弥足珍惜的话。而胥桓已经从这句话中抓住了其额外暴露的些许信息。
涂山窕点了点头。
她的确要离开了,哪怕她在几日前胥桓登临梁王之位时才刚刚回来。事实上,他们之间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她有一张和涂山窈一模一样的脸,身上流着相同的血,她助他调养身体、教导他修行、将他引入玄清教,她的存在总免不了让胥桓想起娘,却又总是不肯多留。
“需要我做什么吗”胥桓问道。
涂山窕往往数月乃至逾年才来一次,每次只留下数日,然后就又要离开,也从不肯说自己离开时都去做了什么。那时的胥桓也从不会去问,但现在不同了,他已经积攒了力量,并且也不需要再去隐匿自己,所以这一次他问了出来。
“寒衣节快到了,”涂山窕走过来,温暖的手指理了理他的发,“祭一祭阿窈吧。也让梁国的人们都祭一祭,死了这样多的人,黄泉河上要祭一祭才好渡呢。”
胥桓沉默了片刻,道“我明白了。”
他问这话原本是想帮上涂山窕的忙,但涂山窕却给了这样一个回答。她不需要他的帮助。要祭他娘是真,要让梁国的人们都在寒衣节祭一祭也是真,她认为现在这个时候,胥桓不应该把精力放在她的事情上,而是应该先把刚到手的梁国理顺。
寒衣节是自古流传下来的习俗,除了要给已经逝去的亲人送祭品,还要给幽冥黄泉中的摆渡者送上祭品,好让他们在摆渡自己亲人入轮回时不要轻慢拖延。这是大殷的习俗。
那就祭吧。
窗外忽然传来吵闹声,虽然隔得很远,但对于修行者来说想要听清并不难。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在高声喝骂,夹杂着器物被推到摔打的声音。涂山窕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双好看的眉渐渐立起。
“让她闹吧。”胥桓也看向那个方向,面上没什么表情。
那是阿慈。她在缓过来后就性情大变,四处乱闯摔打东西,折腾个没完。她的父母都死了,唯一的哥哥也不知所踪,心中苦痛怎么能不发泄出来呢
她这样地闹腾,反倒要比变得乖巧柔顺更让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