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上碧草葱茏,空气里笼着一层浅浅的雾,水汽轻盈。
茶水在壶里咕嘟作响,摊主悠然对火摇着蒲扇。
茶摊上坐着三三两两的客人,其中有一位身着白衣的客人,身旁放着一支笔,在清润的草木气息里悠然饮着茶。
远处踉跄的脚步打破了这一片清净。一个年轻人正跌跌撞撞地往茶摊来,他看上去实在狼狈极了,衣服被刮得破破烂烂,沾了许多泥污,头发也散了,被发带勉强束在后面,露出来的头脸和手上都有擦伤。
摊主看起来认识他,放下蒲扇站起来迎过去“呦,小顾,这是怎么了”
说他们关系不好吧,摊主还把他扶到了板凳上,可说他们关系好吧,摊主看起来却并不担心,硬要说的话似乎有些习以为常
顾远归被摊主搀着坐在靠着柱子的长椅上,歪歪斜斜倚在柱子上,不见放松,反而打起哆嗦来。
“跌、跌坑里了。”顾远归上牙打着下牙说道。
白衣客人就坐在旁边的桌上,倒了一杯热茶转身递给他。
“谢、谢谢。”顾远归没有客气的力气,接过热茶咕咚咕咚灌下去,沁入身体寒气从前胸后背散出去,结结实实打了一个寒颤,才感觉僵木的四肢有了点暖意,渐渐有了力气。
“我给你调一碗热酥酪去,你先歇着吧。”摊主已经转身忙开了,舀出一碗浮着油的鲜奶来,往里调了米酒和糖,放到蒸锅里盖上。
摊子里其他人已经聊上了,有个穿短衫的汉子开口问道“小顾,你这是跌哪的坑里去了待会儿我去给填上。”
“不远,就在东头那条道上,长着两颗榆树的那处。快两人深的坑,我好不容易才出来的。”顾远归苦笑道。
一旁白衣客人给他递了块干净的布巾,指一指温热的茶水,顾远归忙接过来再次道谢,拿布巾沾着热茶揩了手脸上的泥污,把伤口清出来。
“两人深的坑”穿短衫的汉子咂舌道,“那条道儿走的人不少,怎么突然出了这么个坑”
其他人亦七嘴八舌问道
“是有人挖的陷阱吗”
“不可能,哪有在道上挖陷阱的呀”
“你啥时候跌进去的呀怎么冻成这样”
“你咋跌进去的”
顾远归喝了热茶,不再打哆嗦,讲话也不磕巴了,听这些人八卦自己的倒霉事,也不生气,好脾气地一一解释
“不是人挖的,可能是前两天下了雨,底下土空了,面儿上看着还好,我一踩就塌进去了。”
“昨天傍晚的时候,一直没等到有人路过,冻了一宿,今早下了小雨,坑又塌了一些,露出榆树根来,我才抓着爬出来的。”
“生生冻一宿,可真够倒霉的”
“那条道常有人走,偏赶上没人”
“你歪一会儿吧,在底下一宿没睡吧”
早春都冷,更何况是夜里,在坑底睡一宿,怕不是要冻坏了,熬一宿虽然伤精神头儿,但动一动好歹有点儿热乎气。
有人给他搬了几条长凳拼起来,摊主指一指摊位角落里堆着的挡雨油布和铺摊毡子“拿去用吧。”
顾远归也不嫌弃脏他现在说不好比那毡子还邋遢着,在长椅上一铺一裹,歪着脑袋就睡了。这一宿可够他遭罪的。
其他人见状都放低了声音,但内容还是在八卦着顾远归。
顾远归在在这一片儿也算是鼎鼎有名的人了,只是他的有名的原因比较特殊他是因为倒霉到一定水准。
有瞧着旁边儿白衣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