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望侯府正门,孟芫心中都满溢着幸福情愫。
停轿落檐,在新妇出轿帘之前,先有阴阳先生捧了米斗上前。
他将斗子里的谷豆钱和果草结先朝着轿前一撒,便有围观的孩童一哄而上来抢地上的铜子儿。
待一路将府门至轿帘这段都撒满,他也就停下手,口中还念念有词,大意是将青羊、乌鸡和青牛三方煞神压住。
接下来,孟芫便感到轿门轻轻颤了一下。
她知道这是新郎官在外头踢轿门呢,也秀秀气气往轿门处顶了一回。
之后就有人挑开了轿帘。
孟芫依旧用喜扇掩面,只留意着眼前方寸之地。
喜婆已小声嘱咐过,只许踩着铺上毡席的地界儿。
刚迈步,又有人手持鸳鸯镜,面对着孟芫倒行而走。
孟芫经她引着,先后跨过了马鞍、一小堆干草,和一杆秤,最后是慕家近一尺高的门槛。
撩裙迈步前,她有意顿了一下,喜婆知道这是怕被绊倒,主动上前去扶。
孟芫再次恍惚,上辈子,慕淮是回身牵着她衣袖进去的。
慕淮一脉只余两个孀居长辈,可这高堂还得拜。
慕淮做主请了父母牌位高设,符氏这个继母也就只能退居陪坐。
孟芫上回就是这般拜堂,并不像宾客们大惊小怪。
喜婆见多识广,没有丝毫微词,按部就班将一双新人引入事先备好的喜房“坐虚帐”,孟芫一进屋就感到不对,这间喜房不是上辈子她成礼的那间
虽说大户人家讲究夸嫁三日,院子里的家什要晒嫁三日后填进日后正房,而新妇也是待回门后再移出喜房挪至正居,但她上辈子从铺房开始就住的正院正房
她强按捺住心中狐疑,由着喜婆将接下来的仪式陆续行完。
果然和她所想大相径庭。
先是两家绾同心结的时候,慕淮只敷衍地随意打了个活结;尔后宾朋“撒帐”的时候他出言制止;再到喝合卺酒的时候,他自顾自喝完,并没像前世那般替自己擦去嘴角酒滴
孟芫的心越发惶恐。
她不明白,上辈子两个人大婚前明明没有见过,且孟家还公然和谷家谈论儿女婚事,即便如此,慕淮从甫一见面便待她如掌中珍宝,怎么这辈子两人明明有更好的开局,慕淮却待她如此冷淡了呢
直到两个人喝完交杯酒,慕淮不置一词离开喜房出去款待宾朋,孟芫才真正确信,此时的慕淮,待她是没有半分情谊的,且也没打算交付真心
原本满心欢喜的孟芫顿觉坠入了三冬冰窟。
她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重生归来,慕淮反而对她失了心念呢
紫棠惯来细心,眼见着自家姑娘眼神虚空,方才的喜色也全都消失不见。
她站了孟芫身前,挡住旁人窥探的视线。
“姑娘想是累了,要不要奴婢端了热汤过来予您缓缓乏”
孟芫这才清醒过来,她这是在做什么
自家已经侥天之幸回到慕淮未死之时,他虽眼下未对自己生情,但假以时日,必回如前世那般,将她奉若掌珠,爱如至宝。
毕竟,那是疼宠她至死方休的夫君啊。
想到这里,孟芫重新振作精神,望向屋子里来闹喜房的“老相识们”。
“紫棠你方才可叫错了,该改口称侯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