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登门的,便是第三代忠毅伯的原配嫡妻周氏大夫人和第四代长男媳妇儿劭氏,也就是孟芫的大嫂和大侄媳。
按说顾氏祖太夫人的孝,阖该由长房持守毕竟继室也是嫡妻,大房如今的掌家伯爷慕汯更要称顾氏一声祖母,更别说慕家宗祠族谱俱在伯府,孝奉先人也是正理。
但慕家又有不同,长房和二房的两位太爷皆是毕氏祖太夫人所生,而顾氏祖太夫人所出的三房太爷慕望当年又格外出息,全凭着自己本事又挣来个博望侯的爵位,连着内府女眷的封诰都比西府还高,所以顾氏祖太夫人的后事,长房其实只按例从公中出了相应财帛和人手,操办则是三房独自周全,甚至于牌位如今还供奉在东边侯府。
作为最近一代博望侯夫人,孟芫心里清楚的很,西府这两年没有插手,是憋着后招的。
如今将到图穷匕见的时刻,那两位赶这关口上门,也就不稀奇了。
孟芫经年服药,屋子里的气息既沉且闷,紫棠便寻了城郊濡泉庄子供奉来的瓜果摆在堂帘外的梨木茶案上,权当抵了熏香,也能做个待客的看盘儿。
不想周氏邵氏婆媳被请进屋时,却执意要到里间叙话,“我们去里头看看你们夫人,待会儿要说些体己话,你们都不必在旁伺候了”
竟是直接开口撵人。
孟芫虽隔着帘幕,却听个分明,知道这两位今日有备而来,便命紫棠将床帐落合,不想人见她颓朽之态。
另吩咐道“去给大夫人和大少夫人寻两个帷帽来。”便是连范娘子都不得进。
随后,赤芍和银染又从帘外挪进来两把倚子,待上过茶就乖觉退出屋,又掩好门。
紫棠却依旧守在孟芫床榻跟前,半点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周氏知道这是孟芫心腹,且要留下伺候汤药,也不强求。
她先隔着帷帽的纱料看向合拢着的床帐,虽没能相着人,但知道正主卧床半载就没能下过地,略嫌恶地压低了帽沿,这才堂皇开口。
“节里没见着六弟妹出门,却听说,近来官医局的人时常登门,昨日更是将秦正奉都给惊动了我心里挂念,所以今日特带了琛哥儿媳妇儿来瞧瞧你。”
邵氏也在一旁搭腔,“是啊,我们这些做小辈的也均挂心的紧,只盼着六婶娘能早日大好。”
孟芫这病,经好几位御医给瞧过,虽没点破,但总逃不过一个“痨”字,两府上下人人皆知,又哪有大好这一说。
孟芫忍着喉间痒意,勉力应付,“秦正奉新给出的方子,我喝了两剂,确是比先头强些倒是这大雨泼天,让大嫂和侄媳妇特意跑一趟,实在让我心里过意不去。”
“一笔写不出两个慕字,六弟妹这话可就显外道了,想是怪着子侄们忙着读书没常来尽孝心,这才疏远了,赶明儿个我就让孩子们过府侍疾,你也正好仔细斟酌拣选”
孟芫没想到周氏竟一上来就戳火星子,没忍住咳了两声。
紫棠见不得大房的人拿话挤兑人,索性插言道“大夫人这可就是错怪我们夫人了,这三两年下来,每逢四时六节,哪回不是我家夫人主动拿了体己出来给哥儿们姐儿们添衣置帽以显慈心,如今不让小辈们登门,也不过是怕不慎过了病气,那可是大妨碍的至于侍疾,怕是也不妥。我们夫人体恤,就连屋里这些近身伺候的,寻常掩了口鼻在屋里待了个把时辰还要被遣出去,更别说哥儿们姐儿们身子娇贵,磨耗不得”
西府人口多,前两年又逢顾氏祖太夫人去世,阖府上下丁忧守制,男人们没了实职,那点爵银属实紧巴了些,孟芫寡居多年,也没什么花销,又有大宗陪嫁,确是没在往来间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