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一大早沈书就给冻醒了,脚僵手冷,恹恹打了个哈欠想再睡一会,却越躺越清醒。被子里好歹要比外头暖和些,沈书缩肩裹紧身上厚厚的被褥,朝外高喊了一声“郑四”
好一会不闻应答,窗纸上才透出一抹朦胧的白,许是还没起来。沈书迷迷糊糊地半闭着眼,脑子里绷紧一根筋觉着是要起来,眼皮却止不住要往下掉,也不知道是什么冰雪妖怪寻隙从脚安放的那一头钻了进来,缠在腿上总也不舒服。
一个声音在外头响“少爷醒了小的打水来给少爷洗洗。”
等沈书回过神来,窗纸上已无人影,一时半刻沈书竟有些分辨不清到底是做梦听见郑四答了话,还是郑四真的刚来过。沈书咬咬牙,终于决定还是起身。
趴在廊下睡觉的狗儿听见开门的动静,一蹦三丈高,不知道谁弄链子将它拴在角落里,它这跳来跳去,铁链子跟着丁零当啷地响。
沈书拿手背垫了垫狗儿扁平的前额,拖了一把椅子,在廊下坐着。狗儿张嘴渴盼地把沈书盯了会,见沈书没有要摸他的意思,一脸无聊地蜷在他脚下继续睡了。
等到郑四把水端来,沈书回屋洗漱捯饬完毕,神清气爽地出来,天已经不知不觉亮了起来,和煦的朝阳洒在几尾新栽的唐竹梢头。
“待会把饭吃了,你去打听一下,到底昨晚怎么回事。”沈书拿巾子擦去手上的水。
郑四答应了,把盆端出去。
待郑四再回来,沈书已坐在榻畔换好靴子,起身掸平文士袍上的褶皱,想了想,沈书又朝郑四问“你跟周戌五两个,平日里忙不忙得过来”
郑四忐忑道“少爷要换人伺候”
沈书摆摆手“不换,你们两个,还有林浩,是我从滁州就用惯了的,只要不嫌我这儿简陋,我自然是想你们留。”
“少爷说哪儿的话。”郑四罕见地笑了笑。
“但忙里忙外总是你们俩,若是家里事情多,做不过来,再请两个人也行。”沈书道,“要使银钱跟我说一声。”
郑四想了一想,说家里还有个侄女,正好还没地方去。沈书本想不用姑娘,他跟纪逐鸢不是打小让人伺候惯的,若是来个女孩,还是年纪相若的,反而不便。但先才跟郑四开了口,他家里有人寻事情做,再又一口回绝,也不大好。
于是沈书只说“你决定便是,定下来了改天带人过来我见见,也通个名姓。咱们家里现在没什么规矩,手脚勤快能做事就行。”
郑四干枯蜡黄的脸上绽开笑容,连忙应下。
吃过早,周戌五在沈书书房里添了个炭盆,沈书闲坐了会,就着清早的一点精神,信手翻了一会朱子语类,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上头,一本书颠来倒去,翻得哗哗作响。
正在心烦意乱,李恕进来。
沈书看了他一眼,李恕自找地方坐下来,问沈书吃早饭了没。
“早就吃过了。找我”
李恕笑摇头。
沈书一想,眉头动了动,问李恕“你要写信”既然不是来找他,就是要用书房,不然就是写信,不然就是读书。
“眼下勉强算是安定了,给舒原去一封信,也好叫他放心。”李恕道。
“进城时我也如此打算,却忘了,你来写。”沈书让李恕过去桌后坐下,心浮气躁地在屋子里来回走动。
“你哥呢怎么没见他跟外头打拳”李恕拈去一缕分叉的笔毫,抓耳挠腮想了半晌,终于落下笔,起笔写了两画,就将纸揉掉,重新起首开写。
沈书把朱子语类第八卷塞回架上,目光逡巡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