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戌五的水还没烧好,纪逐鸢在里头摆弄那只大木桶,放了个小木凳在桶内。沈书想起来回房一趟,取来纪逐鸢的药膏,趁着洗澡,给纪逐鸢上了药。也不知是不是沈书的错觉,他总觉得纪逐鸢走路姿势有些别扭,估摸着水缸太重,那一下纪逐鸢还是拉到了哪儿的筋,偏偏不承认。
不承认就不承认吧。沈书心想,等纪逐鸢再趴到榻上时,沈书借口今日累得慌了,给纪逐鸢按了一会腰。
“你这手,回头好好学学,也算一技之长。”纪逐鸢被沈书按得昏头昏脑,想睡觉。
等沈书按完以后,纪逐鸢趴着就已经睡着了。沈书赤着的一只脚从榻边滑下去,跨过纪逐鸢的腿,下地去找水洗手。
洗完手回来,沈书两条腿已经沉得有点提不起来,这一夜太累了,沈书左手揉右手臂,不住打哈欠,眼角挂着困出来的泪意。
“沈书。”
听见是康里布达的声音,沈书回过头去,见到康里布达刚洗完澡,白雾一般的热气环绕在他身边。
“旺古达呢安顿好了”沈书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张大嘴打了个哈欠。
“睡下了,我看他太累,就不叫他洗澡了。”
“嗯。”沈书搭了一下康里布达的肩膀,“你也先去睡,有什么明天再说。”
“沈书,你明天问一问朱文忠,滁州府里余下的守军什么时候向和州进发。”
沈书眉头一皱,吸了两下鼻子“左右是这几日里,只要和州攻下来,立刻就出发。”
“镇守贺州的元将也先帖木儿不会是朱元璋的对手,郭公派出了三万余人,胜利是迟早的事。但滁州府现在只有五千人,不要说元军攻过来,这城里要是乱起来,恐怕镇不住。”康里布达吁出一口白气,不展愁眉,“上次平金坊追过来,我警告过他们,那时我便言明,再怎么样我和也图娜是父亲的儿子。当时带头的胡人也被震慑住了。我在旺古达那里住了这些日子,跟他也聊过几次。旺古达只有这一名汉人妻子,再无亲人,全靠给平金坊看门混一口吃的。他家里穷得很,跟妻子感情甚笃,不嫖不赌,不会有仇人追杀。哪怕我猜错了,今夜不是平金坊干的,怕也跟我脱不了干系。”
沈书越听心里越惊诧,睡意消散,他想了想,道“如果冲着你,何必烧旺古达的房子直接杀你不就好了”
话音未落,远处似乎传来慌乱的人声。
沈书与康里布达同时停下交谈,静静站了片刻。
沈书疑惑地看向康里布达,道“好像有人在叫”
“很多人在叫。”天生的警觉性让康里布达察觉到不对。
周戌五和郑四都还没睡,各自从靠近大门口的两间小房间内出来,都只穿着一件里衣,郑四要去开门。
“别开”沈书一声断喝。
郑四被吓了一跳。
“郑四、周戌五,你们马上回房穿衣服,拿兵器,没有兵器就拿菜刀,好像不对。”这个阵仗,让沈书想起来逃离滨海前的几个晚上,街上总是有人闹事,俱是由远及近,人声、猪叫、马嘶交错。
“我也去。”康里布达道,“旺古达交给我,去叫你哥起来,还有李恕,李恕在哪间”
“你别管了。”沈书立刻跑回房里,听见砰地一声关门,纪逐鸢几乎立刻就醒了,看见沈书近在咫尺的脸,纪逐鸢抬了一下手,还没能把手掌贴在沈书脸上,就听见沈书着急地小声说,“外面乱了,哥你快起来。”沈书手忙脚乱地帮纪逐鸢穿衣服系腰带,几乎把箱子翻得乱糟糟的,才翻出两套皮甲。
“顾好你自己。”纪逐鸢抓过护腕往手上扣。
沈书穿戴整齐,立刻去叫李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