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逐鸢点亮桌上的灯,来到榻畔,发现沈书的枕头一角鼓起来的,纪逐鸢伸手摸了摸,手指碰到一件硬物,摸出来一看。纪逐鸢紧绷僵硬的面庞不禁柔和下来,他的食指在猴子圆溜溜的头顶上来回滑动,这块木头曾经千百次在他的手掌里被他翻来覆去地抚摸,雕刻的时候,要不断用指头扫净木雕上弃置不用的微小木屑。
看来沈书是真的喜欢这份生辰礼。纪逐鸢唇角不自主地弯翘出一点儿弧度,他想了想,把木雕仍放回枕下,又把枕头拿起来,展平,好好地盖住那只木猴子。
除了猴子,从前纪逐鸢也给沈书刻过不少东西,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连广寒宫里的仙子也没放过。只是离家的时候,这些东西都没带上。
老是刻东西给沈书,他可能也会觉得没劲,等明年沈书生辰的时候,得想一个新鲜玩意儿。
大风轰的一声把门吹得关上,连烛火也灭了。纪逐鸢也没再点灯,推门出去,打算回房间等李恕。
大门外高荣珪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纪逐鸢在门上站了一会,没见高荣珪回来,便把大门插上,回自己房间。
屋里也很冷,火盆早已经灭了,纪逐鸢把装着木炭的袋子拖过来,加好炭之后,生起火来。明火渐渐熄灭,木炭忽明忽灭,热度慢慢地上来。
纪逐鸢心不在焉地拿手在抽屉里拨出两根蜡烛,用手指夹着,以火媒引燃。
敲门声响。
“进来。”纪逐鸢没问是谁,自顾自倾斜蜡烛,就着流动的蜡油,将蜡烛稳稳立在木桌上。
李恕搓着手进来,关上门,口中不住滋气。
“冷死了。”李恕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纪逐鸢,纪逐鸢不能坐,李恕讨好地说,“纪兄,你趴着,你身上有伤,趴着听我慢慢说。”
“我站着,你说。”纪逐鸢虽然消瘦,长得却已经挺高,比李恕高。
李恕让纪逐鸢冷冰冰的眼光看着,心里发虚,中气不足地说“就是今晚穆华林,穆师父,带着咱们两个小的,不是怕出什么事,就把高荣珪也带上了,好歹有个能打的。”
“去做什么了”
“就实地演练。”李恕道,“每天光对着空气练武多没意思,就是带我们两个开开眼练练手。”
“整个滁州城内,已经没有元兵,拿谁练手就你们四个。”纪逐鸢沉吟片刻,越想越是怒火中烧,“穆华林带你们去帮他办事了”
“不不,不是。”李恕忙道,“还不是那枚银币闹的。”
“你还帮沈书瞒着我查那枚银币了不是让你们不要管了吗”纪逐鸢暴躁道。
李恕“”
纪逐鸢倒了一杯冷茶,猛地灌下去,长出了一口气,转过去看李恕,只见李恕像个胆战心惊的兔子,避开他的眼神,手指不断揉搓身上的棉布袍子。
“你好好说,银币的事我就不追究了。”
闻言,李恕连忙把该交代的一气都交代了,提起茶壶,给纪逐鸢的空茶杯里又注满冷茶。
“所以其实还算顺利,等康里布达见到他姐姐,应该就会把银币的来历老老实实交代了,再说穆华林肯定不会做赔本买卖,他俩私下里指不定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交易。”
“你们脑子有毛病吧”纪逐鸢怒道,“康里布达的话你们也信平金坊的人知道康里布达住在这里,他们发现那女的跑了之后,第一件事肯定是找康里布达。”纪逐鸢站久了,屁股和腰疼得不行,边琢磨事,纪逐鸢侧过脸去,看向被他吼得有点傻了的李恕,“你现在回房,睡觉。”
“啊”李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狗屎运。
“你看看高荣珪在不在他房间,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