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她轻轻一笑,如同蝴蝶抖落双翅的磷粉一般,竟然让沈书看得有些移不开眼睛。
太美了。沈书大气都不敢出,眼前的女子拥有令人窒息的美貌,不同于江南水乡的细腻柔和,那是一种大开大合的美,如同凋零前的海石榴,拼着最后一息的生命绽放美丽。
“是、是你生得就,就,引人注目。你是我师父救出来的你是康里布达的姐姐”
女人嘴角的笑意突然凝固,她起身,冷冷地握鞭,思索地端详这少年。
“你师父”她想起来了,道,“朝不保夕的人也收徒弟。”
沈书双腿的力气渐渐恢复,尽量稳住身体,他站了起来,双足分开在屋脊两边,向下面瞥了一眼。从沈书所站的地方不能看清巷子里的情形,但能听见胡人暴怒的斥责声。
“你的马是拿不回来了,看来,小兄弟你得走回去了。”胡女的汉话是大都口音,字正腔圆,从她充满异域风情的口中吐出,就像说话的是另外一个人。
“哎,你先别走。”看见胡女转身,沈书连忙小声叫道。
“还有事”胡女回头。
“你不是康里布达的姐姐吗为了找你,他可吃尽了苦头。”沈书恳切地说,“他身受重伤,快要死了。”
胡女神色现出犹豫和不解。
“他从大都来到滁阳,是一路打听过来的,战火缭乱,烽烟四起,他那张脸,走到哪儿都被人当成是奸细。数日前被人抓住,折磨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地来投奔我”沈书舌头在口腔里打了个转,道,“我师父,还拜托我师父四处查探你的下落,所以今晚我们才会来找你,闹出这么大动静。”
胡女好似弯月双眉紧皱起来,道“我知道了。”
“你不跟我一起去看看吗”
胡女扬了扬手,一句话没说,几个纵身,跃下房顶,一眨眼的工夫便无影无踪。
“现在不能回去。”
沈书身后传来穆华林的声音。
几片碎瓦滚落下去,沈书把脚换了个方向,用手撑着屋脊,掉转方向,简直要热泪盈眶了。
“师父你什么时候来的”
“康里布达的舍命寻亲史开始的时候。”穆华林面无表情地回答。
沈书嘿嘿一笑,穆华林朝前走了几步,抓住沈书的一条胳膊。沈书一只手搭在穆华林的肩膀上,回头朝空无一人的屋顶望去,这是一处平房,放眼望去,这座城里鳞次栉比的屋顶,如同一片平川绵延至天际,尽头的上方,星河灿烂。
“师父。”沈书转头看穆华林,欲言又止。
“说吧。”穆华林的声音听上去很温和。
“那个女人说你朝不保夕您会有危险吗”
穆华林咂嘴道“我们现在就挺危险。”
“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沈书嗫嚅道,同时,他感到穆华林握着他手臂的手宽大有力。
“也许罢。”穆华林低头看沈书,“蚂蚁走在路上随时会被人踩死,河流里自由自在的鲑鱼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渔民打捞起来做成美味,天上的大雁会被射杀,只知吃和睡的猪会沦为人的盘中餐,周旋在牛尾之间的蚊蝇每时每刻都有被拍死的危机。但蚂蚁依然四处搜罗人无意间落下的食物残屑,搬回巢穴。到了产卵的时间,鲑鱼溯流而上,产下鱼卵之后,消耗而死。大雁南飞北归,无论是否有猎人朝他们举起弓箭。猪还是每天哼哧哼哧地把脑袋挤进食槽,吃饱之后呼呼大睡,茫然不知死之将至。蚊蝇亦然,嗡嗡不休。”
沈书若有所思地安静聆听,他头动了动,耳朵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