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这酒量也太浅了吧。”李恕眼眶泛着微红,摇头叹气,啜干杯中酒,筷子夹了好几次,才顺利把一粒黄豆喂到嘴里。
纪逐鸢的视线从沈书红扑扑的脸上移开,示意李恕把沈书的鞋脱了,顺便也拿被子把沈书的脚盖上。
“下次你再哄他喝酒。”纪逐鸢威胁的话都没说完,李恕连忙把筷子夹在指间作揖告饶。
“纪兄,不是我嘴欠,男儿哪有不吃酒的,我看朱文忠很是器重沈书,早晚得练就一番海量。”
道理纪逐鸢也明白,只是此时此刻此地,弥漫在纪逐鸢胸臆之中的,乃是一股懒洋洋的暖意。沈书睡得人事不知,纪逐鸢屈起手指,碰了碰沈书红通通的脸颊,手指皮肤被温暖的湿润浸透了一般,连着纪逐鸢的食指也不禁轻颤了一下。
李恕一人吃酒吃菜,时不时停杯投箸,一时看看火,一时看看窗外,间或叹一口气,形单影只地喝他的小酒,吃他的小菜。
不出李恕意料,纪逐鸢一只手顺着沈书的脖子,探入沈书怀中。
李恕一边眉毛扬起,嗳出一口气“他其实已经知道了。”
对着旁人,纪逐鸢向来是连个笑容也欠奉,此时脸上的表情,直似别人欠了他八百吊钱。
纪逐鸢从沈书的怀里掏出荷包,扯松系口的棉线,手指从囊中取出银币放在被子上,然而荷包里还有一物,纪逐鸢摸到是个圆圆的,有点硬的东西,因为沈书把荷包贴身收在怀中,摸出来的这件东西是温热的。
“这是什么”李恕不禁糊涂起来,一手遮眼睛,“一块破石头嗯,你弟的爱好还真奇怪。”
纪逐鸢手指带着颤抖,把那鸽子蛋大小的石头放回去,心中嗤笑一块破石头,也值得你当个宝贝。纪逐鸢把荷包放回到沈书的怀里,银币暂且塞到枕头下面,且当无事发生过。
李恕喝干最后一口酒,虽然没醉,脑子也有些沉了。但有一件事,他绝对不能说,便是沈书已约着朱文忠后日上街,朱文忠那意思,是要带沈书去城里打听一番,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
李恕侥幸地想找着才是有鬼了,索性不用现在告诉纪逐鸢,以免挨揍。
又过一日,除了照看纪逐鸢,给他擦身喂饭,沈书把书也搬到纪逐鸢的房间,外面天冷,他也是没事。加上滁州城里近日来一片萧条,一想到那日同李恕从朱家回来一路所见,沈书便觉心灰意冷不想上街。
韦斌拜托朱文正府上的管家,给他谋了个弓兵的位子,便在昨天晚上,只跟高荣珪说了一声,就去军营里住了。高荣珪叫周戌五去朱文正那里说一声,丢了一个兄弟,他似乎却不着急。
王巍清则干脆换了文士袍,不知道哪儿买来一捆竹子,在家做笛子。
这天早上高荣珪没来,穆华林亲自教沈书射箭,弓箭沈书不是没用过,但都是乱用。穆华林纠正完沈书拉弓的手势后,沈书这才知道纪逐鸢为什么手上伤那么明显。
那日在树林里与人激战,纪逐鸢把箭篓一射而空,少也有二三十之数。敌人来得快,纪逐鸢的箭也射得快,握箭的手要将弓弦绷在手指之间,而箭尾置放在食指与拇指圈起的指窝里,多射几次,拇指根部便会被箭尾擦出血来。
“过几日给你买一枚扳指,要是在大都就好办了。”穆华林松开沈书的手,让他自己试着不用弓箭多练习姿势,姿势熟悉之后再上手。
“师父,能不能买两枚”
沈书一问,穆华林几乎立刻就明白过来,但还是问“给你哥”
“嗯,我哥手都破了,但他射箭比我厉害好多。”这种差距并非只是纪逐鸢比沈书皮的缘故,在元军的一年多时间里,要在敢死队里保命,沈书都不敢想,这些顶着简陋盾牌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