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纪逐鸢停下玩闹,侧耳凝神听了听外面的动静。
“起来。”纪逐鸢说。
沈书拿起一件干净的布袍,从纪逐鸢身后为他穿上,纪逐鸢拉紧衣襟,扎上腰带,沈书站在榻上,伸手把纪逐鸢脖子里的头发捞出来。这么一会,纪逐鸢头发尚未干透,带着江水的腥味。
进入穆华林的房间,沈书找了个空位子坐下,纪逐鸢就在他旁边坐下,对面坐着高荣珪,他一只手在摸下巴没来得及刮的细胡渣,对沈书勾起一边嘴角。
韦斌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抱臂站在高荣珪身后,王巍清最后一个进来,对穆华林说“准备好了。”
两个蒙古人都已经醒来,背靠背被绑在一根条凳上,其中一人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装睡。另外一个岿然不动地坐着,显得在思考。
“准备什么”沈书问。
“麻绳和木桶,招待这两位贵客。”王巍清也坐下来。
闭着眼那蒙古人豁然睁开眼睛,奄奄一息地说“要问什么老子们绝不会说的,要命一条。”
另外一人没有说话,似乎不太认同他这“要命一条”。
穆华林道“只要你们如实回答,我以神鹰的名义起誓,会立刻为你二人接骨,到岸就放你们离开。”
“你以木华黎的名义起誓。”先前没说话的蒙古人开了口,他声音沙哑,极富特色。
高荣珪先是一愣,继而眯起眼睛。
韦斌莫名其妙“别跟他们玩儿虚的,不说直接绑上往水里沉,多呛几次就会说。”
原来准备麻绳和木桶是做这个用。但更让沈书注意的是,那蒙古人的汉话说得很清晰,唯独穆华林三个字的发音语速奇快,几乎是从舌尖一溜而过。那三个字听起来不像是“穆、华、林”,倒像追随成吉思汗的一个传奇人物。
没等沈书多想,穆华林将手按在胸前,用蒙古语说了一串誓言。
沈书立刻就明白了,他眼角余光瞥到,高荣珪似乎也明白了什么,而且高荣珪一直在观察他。
沈书板起脸,强自移开视线,不去关注高荣珪。
“哈麻,是哈麻让我们跟着你。”
蓄上了大胡子的蒙古壮汉在沈书看来都长得差不多,不知道剃了胡子这个人长成什么样。沈书心想,如果派他们来阻止穆华林,那么老刘老孙就是这伙人害的,还跑了一个。
“你们从哪儿开始跟踪我们”穆华林问。
“你们上岸之后。”杀手说。
“不对,你们在高邮城中杀了人,应该从高邮城便跟上了我们。”沈书道。
杀手扭过头来看了一眼沈书,不耐烦地说“我们接到信说你们在高邮城犯了事,会走水路,有人指点我们在你们上岸的小镇码头去盯。所以你们从干涸的滩涂上岸之后,我们就一路跟上。”
“老子们是想杀人,但还没来得及动手。一个小娃娃,帖木儿你跟他说得上个狗臭屁。”离高荣珪近的蒙古人说话时摇头晃脑,从沈书的角度只能看见他圆润的后脑勺。
“哈麻只派了你们三个跟我”穆华林想了一会问。
“不知道,老子们最近上赌坊的钱都没了,赚点赌资,谁知道这么倒霉。一起上路之前,我们互相都不认识,所以才大难临头各自飞,那个色目人察觉不妥,二话不说就跳船逃跑,老子们不会水,只有认了。”
竟不是被豢养的死士,是临时拿钱买来的人。沈书哭笑不得,不太能理解哈麻怎么想的,转念一想,该不会就地解散是他的主意。但据他对元人南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