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脸,检视他脸上有没有伤。
“哥,你疼不疼”
“不疼。”纪逐鸢看完沈书的脸,把他的袖子往上卷,看到在地上磨出来的青紫,手指头也大多破皮,关节出血,登时按捺不住怒火,“你就不该拦着我,当时把人揍了,看他们还敢。”
“他们会报复,当时动手他们就可以杀了我们。”沈书浑身发抖地说。
纪逐鸢没有做声。
“钱贺不算多大的官,可他全家都被一把火烧死了。人命关天,我们两个没钱没地位,刚从敌方阵营投诚过来没几天,当场拒捕,就是杀了我们也没什么。”沈书不住喘息,“还死无对证,罪名怎么也洗不干净了。”
“就是有人陷害我们。”纪逐鸢先前趴着节省体力,高荣珪在时,他神志清醒,只是没力气起来。
“恐怕不止陷害我们。”沈书担忧道,他现在细细想来,一股冰冷的恐惧感沿着背脊蔓散到四肢百骸,手脚都冰凉起来,“哥你能坐起来吗”
“嗯。”纪逐鸢试着睁开肿胀的那只眼睛,几次尝试过后,也能睁开一条线了,他歪着身子坐起来。
沈书跪在纪逐鸢面前,解开他的衣袍,把嘴唇紧紧咬着,只见纪逐鸢的胸膛和肚腹俱是青紫痕迹,鞭痕抽在手臂上,肿起一道一道的红痕。
“你转过去我看看。”
“已经不疼了。”纪逐鸢低声说,艰难地扶着墙,歪着身体转过去,把背部展露给沈书看。
昏暗的牢房里,吧嗒吧嗒的水声响个不停。
纪逐鸢背上有些地方让鞭子抽破了皮,登时疼得肩背及上臂肌肉鼓突,一跳一跳地抽动。
“过来。”纪逐鸢向身后伸手,良久,沈书也没上来握着,纪逐鸢便转过身去,把沈书的身子扳过来,见他两个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脸上一滴泪都没有,显然怕纪逐鸢生气,眼泪才落下来,便急切地擦干了。
唯独眼底的泪光根本无法掩饰。
沈书难受地凝视着纪逐鸢肿胀破皮的嘴角,纪逐鸢一只眼睛肿得老高,整张脸都有些变形。
沈书伸手摸了摸纪逐鸢的鼻子。
“鼻子没坏。”纪逐鸢笑道,“没破相,会好的。”
沈书嗯了一声,想如平时那样钻到纪逐鸢怀里去,目光触及纪逐鸢一身的伤,竟没处可钻了。
纪逐鸢把沈书往怀里抱。
沈书自己留着神,不把重量压在纪逐鸢的身上。纪逐鸢的手在沈书脸上摸了一转。
“我没哭。”沈书说。
“你休息一会,天还没亮。”
“高荣珪让人去请郎中了,待会要来。”沈书想守着纪逐鸢等郎中来,纪逐鸢却把一只手盖在他的眼睛上,轻声在他的耳畔说,“睡,郎中来了我叫醒你。”
沈书心里有许多话想说,那些念头太过纷乱,今夜变故顿生,他怎么睡得着然而纪逐鸢说让他睡,沈书不知怎么的,也许是因为眼睛被纪逐鸢拿手遮着,他不知不觉间,身子滑倒在纪逐鸢的胸膛上,头枕在纪逐鸢肩前,真的睡着了。
听着沈书平稳细弱的呼吸,纪逐鸢把手放下来,以唇碰了碰沈书湿润的鬓角,尝到一点点咸涩,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汗水。纪逐鸢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沈书,眼神闪烁。
沈书皱着眉头,却睡得很熟,一只手紧紧抓着纪逐鸢的胳膊。
纪逐鸢深深吸了口气,眼神里带着点难过,向后仰起头,少年人的咽喉上,明显突出的喉结抽搐一般,不规律地上下滚动数下。他的后脑勺在墙上狠狠摩擦,修长的脖颈与紧连在下端的脊骨,紧紧绷成一张蓄势待发的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