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小了。
纪逐鸢展露出笑容,趁沈书毫无防备,一块石头砸到沈书的衣领里。
惊得沈书立刻从坐着的大石头上滑下来,叫道“哥你扔的什么”
“虫。”
沈书疯了一样把外袍解开。
纪逐鸢笑得前仰后合,朝沈书走过去。
沈书连忙后退,戒备地把他瞪着。
“沙子,石头。”纪逐鸢摊开手给他看,嗤笑道“你这样做什么百夫长,敌人随便投几只虫子过来就把你吓死了。”
“我才不想做百夫长。”沈书郁闷地说,“要是那个钱贺真的整咱们,使阴招,那怎么办”
“你怕什么,还有我呢。”纪逐鸢把沈书的袍子拢上,双手朝两边拉紧布带打成一个结,“都十一月中旬了,要是能活到下个月,快到你生辰了,你想要什么”
沈书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成天没命狂奔,哪儿顾得上什么生辰。去年沈书生辰那天,纪逐鸢去掏了几个鸡蛋回来,连累得他那一排兄弟全被打了一顿。没几日事情查清楚,操练完毕,夜里沈书没等到纪逐鸢来,睡了过去。过了好几天才得知纪逐鸢没来那天晚上被人按在角落里狠狠揍了一顿闷棍。
后来纪逐鸢不提这个事,沈书也装作不知道这个事。
现在想起来,沈书不禁缩了一下脖子,摇了摇头“不过。”
“怎么不过”纪逐鸢拿手刮了一下沈书的鼻子,刮得沈书白皙的脸上一道黑灰,纪逐鸢自己看着好笑,又不敢笑,以免被沈书发现。
“过了今年你就十五岁了,你的一生里十五岁生辰只有这一次。”
“是啊。”沈书说,“都十五了,还没长到你胸膛高,我是不是会长不高了”这简直是沈书的一大心病,他一直就没有同龄人长得高,这一年多在外奔波,吃不好睡不好,总觉得没长似的。
“长不高就娶不着媳妇了,谁想嫁给矮冬瓜”纪逐鸢逗他,看沈书急眼放声大笑起来。
“你长得高,你不也没媳妇吗”沈书不服气道。
“我穷呗。”纪逐鸢从地上抓了块石头,扑通一声砸在水里。
“当兵吧当兵,诚王有的是钱,到时候我把你的军饷和我的军饷都存在一起,再做个什么营生,学门手艺,我爹说我刻东西有天分,我写字画画也不错。我给你攒一份老婆本,到时候给你娶个漂漂亮亮的媳妇,要娇柔秀美,娴静如水的,给我做嫂子。”沈书声音小了下去。
等纪逐鸢有了妻子,很快便会有儿有女,那时候他也不好总寄人篱下,还是得寻个什么长久的事情做,做教书先生种地他也不会种地。做官科考断断续续,搞不好能够通过考试做官的时候来临,他已经胡子一大把。也许卖书卖画倒是可以,刻章他也能练练,毕竟纪逐鸢不是他亲哥,能在患难时候照顾他已是情深义重,往后等纪逐鸢娶妻生子以后,他还是要自立。
沈书压根没有意识到,在他的想象里,压根没有子孙满堂的画面。
“钱都给我娶媳妇,你自己怎么办”纪逐鸢问。
“你还能差我一口饭吃”沈书笑着答,他起身把衣服一整,弯腰捞起锅底的蛋,给纪逐鸢剥了两个。
“你多吃一个。”纪逐鸢说。
“吃不下了,才吃了盐水鸭啊”沈书吼道,“没盐没味,浪费材料。”
纪逐鸢抬脚来踹。
沈书转身就跑了,快步跑出一截,他放慢脚步,沿着河堤往回走。纪逐鸢的视线跟着沈书的背影,只见到那个瘦弱的少年,衣袍被风鼓起,竟似有一种要乘风而去的感觉。
“沈书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