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原说要考他,怎么考问他读过兵书没有,那就是要考用兵。读倒是读过,可没做过,就是杀人,沈书也没杀过。纪逐鸢杀过人,得问问舒原,能不能带俩帮手。如果能把穆华林带上,便是这一关没过,好歹保命不难。
迷迷糊糊之中,沈书睡了过去,他嘴唇微微张着,脸色睡得通红。
纪逐鸢回来便见沈书四仰八叉地睡,半点儿防范意识也没有,屋子里已经回来了六个人,只想把睡得嘴角挂着口水的小子给提溜起来,揍一顿屁股。
沈书如有神助地醒了过来,立刻坐起身来,扑到纪逐鸢身上,大叫“哥”
“嘘。”纪逐鸢齿缝里挤出一声,坐到铺上来,低头又嘘沈书两声。
“你太晚了,带你们上哪儿去了”沈书看到纪逐鸢脸上有泥,伸手擦了擦。
纪逐鸢不自在地脸红,抓住沈书的手往兜里按。
沈书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又往别处看,没人注意他兄弟俩,他手指在纪逐鸢的兜里碰到硬硬的、圆圆的,一、二、三、四、五枚
像是鹌鹑蛋或者鸽子蛋,反正是鸟蛋。
煮了吃、煮过以后入油锅,外面一层蛋白就会变得金黄焦脆。
“口水流出来了”纪逐鸢冷脸擦了擦沈书的嘴角。
沈书满脸通红他还真的流口水,太丢人了。然而这玩意儿已少说一两年没吃过,从前他娘爱做一道红烧丸子,里头便有油炸过的鹌鹑蛋,烧得酱汁入味儿。
沈书肚子咕咕叫了一声。
“”纪逐鸢低下头,对着他的耳朵极小声地说,“等晚上。”
然后沈书眼巴巴看着纪逐鸢把蛋一枚一枚放到脏兮兮的枕头下面。
果然是鹌鹑蛋。
沈书做贼似的试图把纪逐鸢挡住,幸而压根没人理会他俩,也没人说话,一下午大家都疲惫不堪,连互相介绍的兴致也没有。
倒是吃晚饭的时候,许达的爹把自己碗里的炸鱼分了些给沈书。
沈书太不好意思了。
“你年纪小,正是长个子的时候,不多吃些,将来像我们家老二,就只有这么高点儿了。”
“爹”许达不满地叫道。
围在一起的都是住在一间屋子里的人,闻言大家也都不好绷着个脸。又有人问沈书的年纪。
“太小了,这么小就参军,你是在哪一队你哥是盐军,你不会也跟着去冲锋吧”
沈书乐呵呵地说“刚进去我就生病,跟伤兵待一个营,混一口饭吃。我哥把他的口粮分给我,没饿着过。”沈书不留痕迹地把炸鱼分给纪逐鸢。
“你们两兄弟感情真好,亲的”
“我姓沈,他姓纪。”
有人点头“哦”了一声说“不是一个爹,一个妈生的”
“没有。”沈书扒了口饭没顾上,晚上竟有白米吃,跟芋头一块儿蒸的,吃得沈书根本没嘴答话。
纪逐鸢道“我们两家隔一堵墙,他爹是个教书先生,现在家里都没人,不投军也没办法,养不活他。”纪逐鸢看了沈书一眼,面无表情地朝众人说,“太能吃了。”
沈书“”一口饭堵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
围坐的众人登时哈哈大笑起来,话匣子一开,各自三言两语把家里情况说了,差不离都是盐户。
穆华林端着个海碗过来时,正在说话的中年男子警惕地闭上嘴。
“他也是冲锋敢死队的,家里有个叔叔获罪”说着,沈书感觉穆华林杀人的眼光扫了过来,仅仅片刻,穆华林便低头吃饭,他身形魁梧,坐在那里